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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璧儿,把柜子的钥匙交给百顺吧……”
“四爷……”
“不,”金玦焱缓缓的摇摇头:“给千依,千依更细心……”
“四爷……”璧儿仰着脸,泪水无声滑落,微肿且红紫交加的脸显得更加可怜。
金玦焱站起身,缓缓踱到门口,背对着璧儿,那俊挺的身影在璧儿眼中是那么迫近,又是那么遥远。
“好好养伤,待过了这年,四爷托太太给你找个好婆家……”
什么?
璧儿跌坐在地,呆呆的望着他。
只一句,就把她所有的希望浇灭,就把她十几年来累积的,不敢言说的,只敢在黑夜里偷偷向往的情愫打破。
明明,明明四爷是喜欢她的,他教她读书,教她写字,四爷的事,都归她管,不管多么忙,她犯了多大的错,四爷从来没有说要添丫鬟,更没有说要打发了她。
明明,明明太太还说,等出了年,就给她抬姨娘。她还忐忑的等着,而消息也传开了,红杏她们都来恭喜她,羡慕又嫉妒的说她攀上了真正的高枝,说四爷一定特别宠她,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宠。可是……
“四爷……”
“嗯,”金玦焱的声音格外温柔,然而飘在没有燃灯的暗沉中格外清冷:“把灯点起来吧,我去看看千依他们在做什么。”
门声一响,一切陷入静寂,仿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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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并没有走远,他就在梢间。
他看到他离开不多时,璧儿就出来了,低着头,肩膀抽搐,步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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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依将门推开道小缝,见没有挨到想象中的呵斥,不觉大起胆,走进来。
“四爷……”
金玦焱看着放在手边的银票,眼角一跳,又移开目光。
沉默片刻:“璧儿,怎样了?”
“璧儿?”千依一副木然表情:“没瞧见啊。”
金玦焱忽然发觉,身边只璧儿一个丫头的确不妥当,因为若是丫头出了事,是要小子们去照应还是要他这个主子去伺候?
想了想:“稍后找个妥当的去兰若院,请三奶奶院里的红杏过来陪陪她,我看她们平时挺说得来的。”
千依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主子的事又不好多问,只好默默记下,准备稍后让老爷去费心。
“出去吧。”
“是,四爷。”
千依走了,屋子又陷入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又黑了一层。
金玦焱摸索着拿到火折子,吹亮,点燃了白玉对枝灯。
桌角折叠的银票便跳跃烛光,吸引他的注意。
他信手拈起,不期然的,璧儿的凄厉就跃入耳中……四爷若是想去看四奶奶,不妨直说!
指尖一抖。
他竟是想去看她么?
他在房里闷了一天,被主屋的动静吵得不行,却不想出门一步,又拿了仅剩的五百两银子,只是为了看她吗?
怎么可能?
他嗤笑。
她不过是一个……荡|妇。
这个词有些轻飘飘的从心里游出来,不知为何没有从前的底气,倒令人更加憋闷。
捏了银票,拉开抽屉丢进去。
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
“璧儿……”
没有动静,他方想起,璧儿已经被他撵走了。
“百顺,百顺……你小子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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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里乓啷。
小子干这细致活就是不行。
百顺已经打翻了三盆水,在金玦焱的怒视下,又一个趔趄,将第四盆泼洒出大半。
“四爷,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他慌慌张张的将脸盆放到架子上,再将胰子递过来,结果手一滑,胰子落地。
他就撅着屁股捡。
怎奈那胰子就跟他作对似的,总是从他手里跳出去。
看着金玦焱铺在水磨青砖地面上的巨影在烛光下跳动,他哭丧了脸:“爷,就是不想用璧儿伺候,好歹也让太太拨个别的丫头过来,小的,小的实在是做不来啊……”
金玦焱将他踹到一边,自己捡起了胰子。
百顺急忙要服侍他洗脸,怎奈他将头插在盆里一阵扑腾,溅了他一身的水。
看着百顺的狼狈,金玦焱笑了,将巾子往他脑袋上一丢:“还不把水倒了?”
百顺端了石青色绘雪山垂钓面盆出去,又在门槛上绊了下,结果剩下的水也献给大地了。
金玦焱听着他在外面折腾,不禁摇头。
打楠木书架上抽出本游记,看了会,待到外面动静没了,便准备歇了。
只是歇之前,他下意识的划开了臧蓝金丝窗帘……只是一道窄窄的缝隙。
斜对过,雕花长窗还透着晕黄,在地上铺开一幅喜鹊登枝图。
他瞧了一会,合上窗帘,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右手边的抽屉上。
犹豫片刻,拉开,捡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银票,攥在掌心。
又过了一会,他走向门口。
临出门前,还不忘在柜面上的穿衣镜前照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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