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魔王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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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西亚，你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这是我给你的建议。”查尔斯走到花园中的白色长椅边坐了下去。

“我还没有到退休的时候。”阿莱克西亚面对这位长辈，抿住嘴唇，没有说更失礼的话。她真的很厌烦类似这样的劝说。

给出建议很容易，只是动动嘴唇而已。芙洛拉沉默地站在训练场中看着他们，像一幅背景画。

“凯文还在等你。”查尔斯抬起眼，与阿莱克西亚对视。

“据我所知，他早就结婚了，何况我并不认同父母辈的婚约。”阿莱克西亚不屑地回道，丧失耐心地坐到查尔斯对面的椅子上。

即使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嫁给凯文的可能性也比一枚银币在抛掷后竖起来的概率还低。

“他的妻子在婚后不久就去世了，没有留下任何孩子。”

“所以？”

“他恐怕是最适合你的人，明白你的过往，同时品德高尚。”查尔斯真心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建议。

“查尔斯叔叔，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阿莱克西亚站起身，将芙洛拉拖到他对面：“这孩子是孤儿，不适合和我一起冒险，麻烦您照顾她。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剑客。”

语调平成一条线，和芙洛拉的表情一样平。

查尔斯无奈地耸肩：“你啊，要学会耐心。”

“我追踪猎物的时候更耐心。”

“对不住，我现在没办法收留任何人，交给我不是一个好主意。”查尔斯摊手，没有卖关子：“弗朗西斯现在看我不太顺眼，也许会给我一些小教训。”

清醒如弗朗西斯自然不会对查尔斯本人出手，但死伤丢失一两名学徒、无关紧要的朋友什么的，还是很可能的。

这个人看上去俊朗，做事却实在过于…毒辣和直接。明明拥有绝佳的才能，却没有匹配才能的度量，这是查尔斯对弗朗西斯的理解。

“真的吗？”

“真的，既然带着她有点危险，你就先休息一阵子，或者把她托付给凯文——喂喂，要不要吃完午饭再走？”

查尔斯摇摇头，就知道会这样啊…他苦涩地看了一眼桌上空荡荡的花瓶。那孩子是老友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老友的家族，终究还是会消散在烟尘中吗？

要找个地方吃午饭，阿莱克西亚已经熟悉这样的流程。她看了看无声跟随的芙洛拉。

“你喜欢吃什么？”

芙洛拉抬起头，认真地看了阿莱克西亚一眼，然后摇摇头：“都可以。”

“那就是肉类，便宜的，提供大份肉类的店铺。”阿莱克西亚顺着街道前进，她口袋里还剩下上次收缴到的几枚银币，在城内旅店里奢侈几顿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难道武器保养与护甲修复它不香么？她停下脚步，在犹豫要不要回查尔斯那边蹭一顿午饭，再打包一顿晚饭。

“师傅，有人递给我这个。”芙洛拉拿着一张纸片，递给阿莱克西亚。

纸片上写着【金铃铛旅社开业酬宾：果汁不限量，肉类半价。】边上有一行小字：限前100人持单进入，先到先得。地址：商业街附近的皇家花店左拐走至早安女士旅店门前，再向前20步。

现在距离中午饭点还早，应该赶得上。

“好忙啊…”橘色头发的芙罗莉亚翻着白眼，贵族身份要回莫林镇，她只好用莉莉身份在这里尝试开业。

然后忙成狗。

因为店里的人手只有几个孩子，巴巴托斯，她自己，没了。玛丽安在自由都市守着空壳子，心恋正在扮演贵族芙罗莉亚。

要问每周签到都抽到了什么？有怪物，都在地下室呢，没有一个精英也没有一个宝物，非洲人的日常。

“老板娘，再来一杯啤酒！”有冒险者大喊。大厅里人太多，孩子们忙不过来，加单的人头都恨不得往柜台后面伸。

“是是是~”低估了宣传单效果的芙罗莉亚不得不端着啤酒往外走，被巴巴托斯一把夺过，轻巧地放在出声的冒险者桌上。

【殿下，这种无用的事情会消耗您太多精力。】

【我知道，等今天关店我就去雇佣人类服务生！】

本来还以为这里没有多少人气，很长时间只需要几个孩子看店呢，为什么客流那么多啊。

“莉莉？”阿莱克西亚的声音久违地响起。身负巨剑的佣兵与沉默的学徒出现在旅店门前。

“阿莱克西亚姐姐？”芙罗莉亚猛地探出头：“今天我请客，你要吃什么！”

“来两杯果汁，再来四盘肉，什么肉都可以。”阿莱克西亚带着芙洛拉走入酒店，两个吃得正香的佣兵突然站起来结账，让出位置，逃也似地离开。

“总算忙完了~为什么人会这么多啊？”芙罗莉亚摇摇头，擦着手回到后厨。剩下的客人店员们就能应付地来，她可以休息休息了。

“因为这里的位置不错，肉也很便宜，你是从哪里进货的？”阿莱克西亚也跟了进来，后面缀着影子一样的芙洛拉。

“很便宜…”芙罗莉亚仔细一想，脑内的一条直线终于波动！

是啊，她之前核对过市场的进货价与地下城系统生成标准肉类的价格差。地下城肉类的价格略高于生猪、生鸡，但生成出来的肉类直接就是加工处理好的，只需简单的烹煮，大大节约人力。

“进货渠道可是商业机~密~”芙罗莉亚抬起一只手指，使用萌混过关技能~

“只要肉质没问题就行。”阿莱克西亚拎起背后的芙洛拉：“我看你这里还缺人，要不要多个助手？包吃包住保证活着就行。”

巧克力发色的少女面无表情，任由师傅把她从后面提溜到前面。

“她不是阿莱克西亚姐姐的徒弟吗？”

“不是。”

“那~她不是要跟着阿莱克西亚姐姐一起冒险的冒险者吗？”

“不是。”

芙罗莉亚歪歪头，目光落在少女紧握剑柄的手上：“不是吗？可是很像啊，她一定也很希望和阿莱克西亚姐姐一起旅行吧？”

“那太危险了，光有才能是不够的。”阿莱克西亚坚定地否决：“不管是谁，努力练习之后都能挥剑，在乱斗中活下来实在太难了。”

“我可以。”芙洛拉突然发出的声音让阿莱克西亚稍有惊讶。

“什么可以？”只要追问一句，这孩子就会闭口不言的。

“我可以——”芙洛拉颤动嘴唇，接着努力驱动牙齿与舌头发出震动：“我可以…在乱斗中活下来。”

这句鼓起勇气的话语，触动了芙罗莉亚的心：“看吧，她说她可以的！”

“说话谁都会说，我不相信。”阿莱克西亚有些焦躁地将芙洛拉推向炤台：“她就交给你了，她一定能学会怎么做面包和打扫之类的事。”

“稍等一下，阿莱克西亚姐姐。那我们用行动来证明一下好不好？”芙罗莉亚眨眨眼睛，猫起腰拦在门口。

“这里是厨房，只能证明她有做面包的才能。”阿莱克西亚依然准备离开。

“不要小看做面包啊——不对，重点是，我有个仿造的地下城，要不要去看看？”正好想做个实验，瞌睡送枕头~

【殿下，地下城还在准备中。】

【择日不如撞日，有真正的冒险者帮忙实验很方便。】

【是。】

“仿造地下城？”阿莱克西亚本想直接拒绝，看到芙罗莉亚兴冲冲的表情只好跟着一起跨过侧门。

“没错，就在地下室。”芙罗莉亚拿起钥匙，清脆地开门声响起后，阿莱克西亚几乎同时将巨剑拔出。

“魔物的气味。”暗红色的眼眸浮动危险的讯息。

“不要紧张啦，是特地弄来的驯化魔物。”芙罗莉亚比了一个大拇指：“以后这家店还有连锁店铺都要承接各种任务，给冒险者提供实力评级与游乐场地也不错吧？”

“实力评级？”阿莱克西亚将芙罗莉亚拨到身后，第一个走下地下室。

“没错，一开始冒险者和委托人都不多的时候自然不需要。等我的连锁店壮大之后，就以任务完成度确定【团队等级】，冒险者本人身手和信誉确认【个人等级】，发布不同的任务。”芙罗莉亚似乎看到无数发光的小钱钱在向她挥手：“做到那种程度，我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就凭这些？”阿莱克西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底层的地精小队。

“等以后会有更厉害的魔物被驯服的！”芙罗莉亚打着哈哈：“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嘛，不过地精小队对新人冒险者来说是入门级对手，由他们来测验芙洛拉还算合适吧？”

阿莱克西亚不置可否，她后退一步，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芙洛拉点点头，拔出短剑，紧紧盯住正在原地发呆的地精们。

“预备~开始！”随着魔王大人一声令下，地精们瞬间进入被上位者命令的警觉状态。

最前方的两名地精手持盾牌，一只用□□的地精夹在它们中间，侧后方有一只拿着匕首的地精，最后方的地精正拉开弓弦。

等这支小队摆好阵型，新人冒险者就跪定了！

呼吸之间，芙洛拉以最迅捷的攻势一剑劈开一面盾，冲入两名地精的盾牌之间。另外一只持盾地精尖叫着抬起木盾拍向芙洛拉，却硬生生慢了一步，被短剑划开脖颈，头颅和盾牌一起滚到地面上。

【巴巴托斯，等她们离开之后协助我回收能量。】

【是，殿下，这种消耗品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复活。】

□□地精距离很近，避无可避，勉力的闪避后，□□只在芙洛拉腰间划出一道印子，未能做出有效杀伤的同时被一脚踹开。

蓄势待发的匕首地精一个咸鱼突刺落空，自己反而被地上的盾牌绊倒。最后排的长弓地精终于射出一枚箭矢，非常不意外地落空，被冲过来的芙洛拉一记重拳击破。

“真是——”芙罗莉亚刚想欢呼，只见芙洛拉的目光落在房间的最角落，一个翻滚拾起短剑，狠狠掷向阴影！

“呀，我不是故意的！”暗精灵艾玛尖叫一声，窜到另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停停停，那不是魔物，是普通的暗精灵小女孩！”芙罗莉亚赶紧打断战斗。芙洛拉轻轻点头，把短剑捡起来放回腰侧的皮扣，转身看向阿莱克西亚。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不行。”回应这份期待的，是冰冷的拒绝。

“…为什么。”芙洛拉不需要其他人代替她质问，她的勇气让对话的障碍暂时消失无踪。

“区区一支地精小队，我刚刚只是想看你会不会连这个都没办法对付。”阿莱克西亚从不信奉赞美教育：“你可以留在这里，变成旅店的保镖，帮过路的冒险者颁发任务。”

心灵中的黑暗重新笼罩芙洛拉，喘不过气的窒息感铺天盖地。【你不配】【别开玩笑了】【去打扫马厩吧笨蛋】

【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

无数句刻薄的话出自不同的口中，带着同一种恶意。

不幸和幸运是硬币的两面，她记不起这些人的脸、名字还有关联，只记得他们的语气。

每个人都不相信她有才能，包括她自己。每个人都不相信她足够幸运，特别是她自己。

那一天，濒死的她不记得是谁将她从地狱中救出，本能地跟着逃出的人们走到街道上，然后，遇到了师傅。

她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让人心醉，强大到让她第一次有了某种【愿望】：想，变成那样的人啊。

只要变成那样的人，我是不是就…有意义了呢？

芙洛拉不知道自己的才能是好还是差，用尽所有挤出的时间练习，在每个赶路的片刻用脑海复刻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她不知道正确的手法是什么样的，只能不断观察周围的武者，特别是师傅。

可是今天，连师傅也在说…【你没有足够的才能】啊，如果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和挥舞剑刃一样简单该多好？

黑暗即将吞噬一颗脆弱的心。

“阿莱克西亚姐姐，我否决你的提议。”有谁捉住了瘦削的手臂，将它高举：“这孩子，以后绝对会成为勇者的！”

“对不对？”芙罗莉亚没有得到积极的回馈，忍不住转过头，对芙洛拉露出鼓励的笑容。

黑暗是强大的，但在光明面前不堪一击。

“怎么可能。”阿莱克西亚绝不承认，她不希望在危险的道路上多一道障碍。与魔主回归教作对，就得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

何况那孩子天赋卓绝，不管是使用武器的天赋还是战斗的直觉，只要稍加打磨就能发出光芒吧？但芙洛拉还太过年少，比起冒险，她更应该用十数年时光在安全的地方训练。

“没什么不可能。”芙罗莉亚把芙洛拉推向阿莱克西亚：“如果我是魔王啊，一定怕这孩子怕得要死哦？整天整夜都会害怕有这么~强的冒险者跑到床边上来个致命一击。”

明明也是孩子，芙罗莉亚说【这孩子】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违和，因为实在太过理直气壮。

这句话没有打动阿莱克西亚，她背着剑腿在绷紧，随时准备逃出地下室，将芙洛拉强行留在这里。

但是，下一句可以。

“没有谁有资格替别人决定道路啊！你以为的最好的未来，就是她需要的未来吗？！”

【你以为的最好的未来，就是她需要的未来吗？】

阿莱克西亚顿下脚步：“会很危险，不是地精，说不定会遇到成群结队的魔鬼。”越是接触魔主回归教，她就越是确定他们有召唤魔鬼的手段。

“我不怕，师傅！我一点都不怕——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成为您的第二把剑！”芙洛拉大声地喊出心声，一只手紧握住芙罗莉亚，似乎在借用她的温暖与勇气。

“即使前面是地狱？”

“即使前面是地狱。”

“真好啊…”芙罗莉亚贤者模式地躺在躺椅上，享受无人打扰的下午茶时光。

但魔鬼不是人。

“殿下，您刚刚为何不把那位奇特的孩子留在旅店？她的灵魂很有用。”巴巴托斯开始晃动躺椅，让它左右摆动，模仿摇篮。

“本王没瞎，看得到系统提示。”

在芙洛拉投掷短剑的时候，系统反应缓慢地弹出过【检测到高质量灵魂：勇者（品质：幼年）】的提示框。

“那…”

“你见过几位魔王会在开局击杀勇者的？”

“尽快击杀勇者是《魔王生存提示》中第三条提示。”

“太弱了，巴巴托斯。”芙罗莉亚日常用嘴跑火车：“本王不喜欢对付幼崽，再说了，当她知道本王是魔王的时候，表情一定很好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万不要真的知道啊！

“不说什么了，天凉了，是时候让亨利残党彻底出局啦。”

“是，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辂尘_piuma的雷雷与灌溉~五明的雷雷~杜若的灌溉w

你来得正是时候，下属不许啵上司嘴和天凉王破都是热梗句子~前两个是电视剧，天凉了是小说~w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