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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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皎偏头看了看河水，那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黑发已不见踪迹，河水幽暗平静，似乎刚才的大动静未曾发生过。

兰皎问虞渊：“那女鬼被打死了吗？”

虞渊说：“情魔只是被我散了形，还没死。”

“啥？”兰皎惊愕：“那么厉害的法术竟然没弄死她？”

“情魔是七煞魔的分.身之一，七煞魔的魔元不毁，分.身不灭。”

“一分.身都么强，七煞魔岂不是强中强？”兰皎瞠目咋舌。

虞渊适时给兰皎普及魔族的重要魔修：“七煞魔在小魔修中算佼佼，战力在大魔修中排不上号。龙傲天败后魔族退出域外，由龙霸天掌控着，新一代魔修中又崛起了四大魔将，分别是九目头、血衣儿、鬼千户和赭衣人。”

七煞魔的战力在大魔修中还排不上号？兰皎顿时觉得自己元婴仙修没什么卵用，七煞魔一分身都把自己搞得神魂颠倒，若遇四大魔将不直接把自己秒成渣渣？

下山虞渊曾问兰皎若遇魔怎么办，兰皎那时不知魔修的恐怖，信口雌黄气得虞渊罚他抄《浊世涤魔卷》，时还觉得虞渊小题大做，在只恨该用功时不够用功，弱成一只鸡。

兰皎长吁短叹，浑然不知手指滴下的鲜血已洇红了桥面上的青石。

虞渊发兰皎的手腕以下密布着蛛丝状的伤痕，最深处的皮肉已呈黑褐色。

虞渊没告诉兰皎魔气已经浸入他的血肉，暗中做了一小动作划破自己的掌心皮肤，然后将兰皎受伤的手轻柔地包裹住。

一阵至纯的温热气息源源不断地输送兰皎的手上，驱散了蚀骨的寒气。

兰皎知道虞渊在替他疗伤，却不知道虞渊用自己的血肉吸附掉他所沾染的魔气。

虞渊牵着兰皎走上回客栈的归途。

兰皎想问冰尸案与那情魔有没有联，又怕一开口惊扰了那只忘记收回去的手。

一路无言，街边灯笼摇曳着的朦胧烛光柔和了虞渊沉静侧脸，俊得不可方物。

兰皎惊鸿一瞥又快速收回目光，回想方才情妖幻化成虞渊的样子主动风情，小心脏就止不住砰砰乱跳。

兰皎的手很僵硬，随着虞渊手臂的自然摆动而刻意摆动，虞渊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兰皎，发他走两三步才呼吸一次，憋得双腮都微微鼓起了，问：“紧张？”

“啊？我紧张吗？”兰皎的眼睛东瞟西瞅就是不看虞渊。

“第一次见着凶恶丑陋的小魔修，难免紧张。”虞渊松开兰皎的手，“多见次就习惯了。”

兰皎是有点怕魔，更怕虞渊松手失去安全感。

虞渊松手的刹那，兰皎像树懒一样紧紧抱住虞渊，就差双脚夹上去了：“明月，实不瞒，我不止紧张还怕得要死，那张鬼脸一直在我眼晃，今夜怕是要做噩梦了。安慰安慰我，求求。”

“是什么姿势？”虞渊的表情一言难尽。兰皎不重，整人挂在自己身上，火辣的呼吸近在耳畔，还夹带着一些娇喘，就很缭乱。

“是蚂蚁上树的姿势，代表对极其信赖。若晚来一步，我就要魂断栖凤桥，与人鬼殊途了。好可怕，不敢想。”

灯影闪烁，虞渊似乎翻了白眼，兰皎没看真切。

“是我见过最贪生怕死的仙修。”虞渊说，“怕死就算了，手还在我身上乱摸。”

“我在给摸骨。”兰皎享受着手下坚实安全的手感，施展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之秘术，“的骨乃十二骨之首的麒麟骨，生就麟骨为人贵，呼风唤雨有神威。”

虞渊眼尾略挑：“嗯，接着编。”

兰皎真的接着编了：“一生富贵声名远，不在庙堂能升仙。”

虞渊微微一笑，“不该修仙，应该找摊位算命。”

“是吧？我神机妙算，夜能观星测祸福。以摆摊算过命，大妈不信我算的卦，组团破坏我的生意。”

虞渊不想再忍受兰皎的瞎扯淡，将他提起来放在地上：“站好，我有话问。”

兰皎立正稍息行礼：“长官，问。”

“情魔能调动人的七情六欲，看什么幻象，受她引诱投河？”

兰皎欲言又止。

我看风情万地邀我共浴爱河，我说出来很可能亲手了结我的狗命，还不说实话为好。

兰皎半晌不语，虞渊抬了抬眉，目跟着上扬，风姿堪比陈年佳酿，稍稍一品醉人心脾。

兰皎有点醉了，眼神迷离，如丝如絮，清丽的月华浸染着他的轮廓，真是皎如玉树临风。

两位倾世男子面对面，眼对眼，比谁的定力好。

兰皎显然比不过阅尽千帆，仍是翩翩少年的修仙鼻祖，心跳加速，气血上涌，率先败下阵来，抚胸道：“我输了。”

虞渊敛去眼底流动的微光，看向别处：“六欲未清，隐患实多。不加紧静心修炼，遇魔很难解脱。”

兰皎说：“修士又不是和尚，不必绝情断欲吧？修士不是可以双修吗？”

虞渊说：“双修不需有情，功成弃。”

“功成弃？就是所谓的大道无情？圣人一定要成为无情渣男才能达终极境界么？”兰皎难以理解。

“大道无情不是所理解的无情，”虞渊为兰皎解惑道，“断情绝欲是为了降低自身的弱点，不被魔诱惑同化。欲.望无极限，永不满足，魔引诱人无限放大欲望，人为了满足私欲，丧失原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些死后游荡人间的恶鬼就是欲望未果，进而产生执着的怨念，以复仇为目的加害无辜之人。魔修吸收些怨念和煞气，最善蛊惑控制人心。”

“仙修可以反控制啊，只要意念坚定，不为所动就行。”兰皎说。

“说得对。”虞渊偏头看着兰皎，肩上墨发垂下一缕，在晚风中轻飘，“的意念坚定吗？小小情魔能乱心神，若遇大魔修，堕落的雪女是的榜样。”

一语直戳痛点，兰皎无言以对，蹲在地上抱膝伤怀。

虞渊将兰皎发髻上散落的黑丝绾进发簪，道：“倒不必沮丧，修仙千年的人尚且有意念偏差之时，还年少，未来可期。”

“修仙底为什么？”兰皎迷茫道，“就为了铲除魔修，济世安人吗？天下人我又不认识，为何要救他们？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呢。”

虞渊问道：“想死吗？”

咋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就算是修仙祖师爷也不能强迫别人修仙啊！

兰皎抬头望着虞渊：“我不修仙，就要场弄死我吗？”

虞渊好气又好笑道：“我弄死作甚？很多人以长生不老为修仙目的，济世安人不是一般仙修能达的境界。以的目标不也是长生不老吗？怕死的胆小鬼。”

“我才不怕死。”兰皎坚决不承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虞渊表情恬淡地摆弄着骨扇掠影，五把锐利小剑在他手中闪动着森冷的寒光：“来，我助早日成为一条好汉。”

兰皎倏地一下射出米远，边跑边喊，“杀人啦！救命啊！”

兰皎跑远后，虞渊收扇，看自己掌心结痂的伤口泛着黑青之气，面色倏忽冷凝起来。

冰尸横街，情魔作祟，离百鬼夜行群魔乱舞的日子还远吗？域外魔修死性不改，蛰伏百年又在入侵的边缘疯狂试探。如今的修仙界人才凋零，若再来一次仙魔大战，魔族或可占领中原腹地。

虞渊的灵力已大不如，先和情魔打斗使出平湖断月，却没扼杀她，是故意展示实力给情妖掌掌眼，给她回去通风报信的机，让域外魔修知道曾经的九夷真人没有弃世不顾，若魔修想卷土重来，必先过他一。就算战死，也要倾尽所能阻止天下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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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魔族万劫城。

龙霸天脚踩垒骨王座，一手叉腰，一手摸着王座上的骷髅兽首，听座下魔修禀报九夷真人身皇城的事。

七煞魔说：“情魔差点被九夷真人一剑了结，剩一缕幽魂无法聚形，惨不忍睹。”

龙霸天长得周正，不似鬼怪那般歪瓜裂枣，狼一样的幽蓝眼眸炯炯有神，额头上两只长满龙鳞的魔角显示出他纯正的魔族血统，很好的继承了他爹那股子天赋异禀，越级杀戮，随手一捏将坚石粉碎的嚣张气焰。

龙霸天说话带着一股火气，不是情绪上升的火气，是真·蓝色的火焰，像代烧猪毛用的喷火枪。

“情魔是的分.身，脱离的身体后不修魔道，擅自跑出魔域胡作非为，是她的主人，看管不严之罪不可饶恕，去焚室自醒七日。”

七煞魔瞠目结舌：“不是，大王，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本魔尊说的就是重点！”龙霸天坐在垒骨王座上，身体倾，目光阴寒，不接受反驳。

七煞魔呐呐自语：“坏了，大王向着白道去了。”

“白道？”龙霸天又开始喷火，米长的蓝焰差点把七煞魔的眉毛点着了，“何为白道？老子心里只有魔道。”

七煞魔遮脸后退，边退边说：“是，是，大王息怒。”

“叫我魔尊，大王听着没气势！”龙霸天喝了一口水，火气总算消了些，蓝焰在唇边忽闪了两下，灭了。

“情魔遇打不过的仙修就说是九夷真人，她以为本魔尊不知道九夷真人的厉害？”龙霸天拧眉肃色道，“九夷真人和我爹在焚心地决战时，我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魔童，被九夷真人花式炫技闪瞎了眼睛，在视物还有些费劲。且不说九夷真人匿迹燕云山，闭修炼不知灵力又高了多少，是以九夷真人以的战斗力，动动手指就能将情魔打得灰飞烟灭，情魔中了平湖断月居然没死，必然是九夷真人故意留活口回来报信。”

七煞魔放下遮脸的手，叹道：“情魔用所剩无的力气边呕血边画了一幅画像，请魔尊过目。”

龙霸天接过七煞魔递上的画纸，展开一看，面目立刻扭曲。

一座桥上有两长潦草的人，一悬在桥下，一俯身看稀奇。为了体细节，情魔还专门在两人旁边加了注释。

桥上←九夷真人，桥下←某不知名男。

“情魔竟敢戏弄本魔尊。”画纸在龙霸天的口气中化为灰烬，“速将情魔抓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