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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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林阿婉立时站起来,提裙子就奔向门口。却发现门口的僧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大吃一惊，太后亦站了起来。她回身搀扶住太后。得胜班的人也紧张起来。赵氏兄弟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棍。那是昨夜问僧兵要的，以备不时之需。

却听一片寂静中,嘈杂声越来越近。林阿婉在那人声中听到了一句：“快，走快些。屋里有药。”

林阿婉浑身一颤,这声音是雷小青的。她再也忍不住了,狂奔出去。赵氏兄弟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几人飞奔着穿过了曲折的屏障，再转过一个弯,林阿婉看到了僧兵们抬着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鲜血斑驳，身子都不再起伏。

她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差一点就跌倒了。“夫君！”她踉跄地扑了过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拉住了胳膊,随即拥进了怀里，道：“阿婉，我在这里。”

林阿婉猛然抬起头来,对上了丈夫略显紧张的眼神,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哭道：“夫君！”

曲寒霄伸臂将她带到了一边，让抬着门板的士兵们先过去。

林阿婉摸着丈夫的身子，查看他哪里受伤。曲寒霄忙捉住小娇妻的手，低哑着嗓子道：“有些伤,但没大碍。伤得最重的是皇帝。”

林阿婉一怔：“那门板上的人是皇上？”

曲寒霄心情复杂地点点头,道：“他中了努戈人的流矢，一支箭从心口旁穿了过去。”

林阿婉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望着他道：“叛军呢？”

却听他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孟津王当场擒获,佩锋逃了。”

林阿婉十分震惊地望着他身后的人。

说话的人居然是索前安。

“你，你是那边儿的？”

索前安亦望着她道：“我自然站在皇上这一边。”

曲寒霄的眸子一深，道：“方才索前安立了大功。若不是他忽然阵前倒戈，我们未必能撑到援兵到来。”

他刚到阵前看到索前安跟佩锋和孟津王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本动了杀意，决定在这里斩杀这个祸害，没想到索前安却这般乖觉，知道佩锋靠不住，富贵险中求，反戈一击，击碎了佩锋的阴谋。

曲寒霄凝视着索前安，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少年在飞快地成长，假以时日，可能成为他的劲敌。

林阿婉望着索前安，心中亦大大松了口气。总算他没有一错再错，走上不可挽留的道路。

只见公公婆婆浑身浴血，十分疲惫地走了过来。

林阿婉四处张望，问道：“我父亲呢？”“他引了救兵来，正在前面清理战场，布置防卫，以防有漏网之鱼混进来。”

林阿婉紧紧抱着丈夫的胳膊，再也不肯放开。今天她可被吓坏了。曲寒霄知道妻子惊魂未定，只伸臂轻轻将她搂住，拉着她一起向前走道：“没事了。阿婉这次是真的没事儿了。”

皇帝伤得十分重，到了晚间都没有睁开眼睛。太医匆匆赶来，只说情况不是很乐观，让大家做好准备。

太后命人封锁消息，只道：“皇帝历经艰险，这小小一箭绝不会要了他的命！”

老太后在皇帝病床前搭了个塌，昼夜守候他。众人都害怕太后过于劳累，也跟着出了事儿。没想到老太后精神十分健旺，看来她还真的能过百岁了。

皇帝足足躺了七天，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家亦松了口气，若是皇帝真的死在这里，他又不曾立下太子，只怕大承亦如同努戈一样，顷刻就会乱起来。

皇帝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沙哑着嗓子道：“您原谅朕了？”

老太后凝视着他道：“你知错了？”

众人都没想到经历了一番生死，这母子俩还是如此固执，各不相让，大家都不由紧张起来了。

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终于道：“是。母后。”

太后冷静地道：“那好，皇帝，你立太子吧。”

众人都不由大吃一惊，太医说皇帝只要醒过来就能保住性命，以皇帝乾纲独断的个性，他大概是绝不肯立太子的。

大家都担心他们会吵起来，却见皇帝望向站在太后身边的曲寒霄道：“曲寒霄，听旨！”

众人一起跪了下来，皇帝喘了口气，才缓缓道：“立皇孙曲寒霄为皇太孙，若朕身体有恙，皇孙立刻登基！”

这下众人十分惊愕，只有老太后缓缓点头道：“好。”她望向曲寒霄：“箫儿，还不接旨！”

曲寒霄凝视着皇帝，久久不说话，终于道：“皇上。还请给我的生父，前太子曲梦景平反昭雪。否则我的皇孙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何以服天下！”

皇帝的眸子一紧，伸出手去很想打他一巴掌。

却听曲寒霄身后的林耀宗沉沉地开口了：“皇上，前日阵前交战，生死之际，佩锋用出了他在太子身边学的招式！他就是宏解愁！我潜入努戈多年，找寻宏解愁的下落。几年前才终于将目光锁定了佩锋，他十分狡猾，但今日终于漏了馅儿！”

林耀宗，压抑着一腔愤怒道：“皇上，宏解愁就是佩锋，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请您为太子殿下平反！”

皇帝只觉头痛欲裂，他低喝一声：“可恶！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太后看到皇帝的模样，心中颇为担忧，不由道：“皇帝，你休息片刻吧！”

皇帝却勉力伸出手来，曲寒霄跪在他的面前，不自觉地亦伸出手去。握住了皇帝苍老的手掌。

皇帝凝望着他道：“箫儿，你最像朕，将来你登基之后不要犯和朕一样的错……”

曲寒霄只觉心中一痛，亦望着他，沉沉地道：“是。”

曲寒霄终于应了下来，皇帝闭上了眼睛。

众人从屋中出来，一时仿佛在梦中，曲寒霄竟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太孙。

索前安则紧紧盯着林耀宗：“我母亲当年为何触怒了努戈王？是你连累了我们母子吗？”

林耀宗看着索前安，缓缓道：“你母亲是被努戈王强抢进来的。她本有丈夫，是我的同伴。”

索前安睁大了眼睛，他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林耀宗凝视着索前安的身后，对那人道：“师兄，这件事情，还是由您来说吧。”

众人大吃一惊，望了过去，站在那儿的人，正是得胜班的盲师兄梁广收。

林阿婉的心里瞬间闪过许多事情，她忽然明白过来了：“你，师兄，你跟我爹……”

梁广收的脸上依旧十分平静，他道：“我亦是太子亲兵。我落第之后亦从了军，在军中与林兄弟成了好友。太子被害那天，我伤了眼睛。林兄让我去他家乡，帮他照顾阿婉和班主。可是他不知道我眼伤不治，干脆瞎了，我耽搁了许久才赶到。让你们受苦了。”

林阿婉瞬时红了眼圈，林富贵叹道：“这些年要多谢你。你没来之前，家里都断炊了。”

索前安震惊地看着他，梁广收亦望向他道：“小锁头，对不起。我教你武功，其实是别有用心。我与努戈人不共戴天，你是努戈王的儿子，我只是想将你教成一把好用的利刃。”

林阿婉望着梁广收，她都不敢去看索前安的表情。盲师兄一直对她十分好，可是他待小锁头居然这般残酷。

林耀宗亦没想到梁广收会如此直接的挑明一切。

索前安浑身颤抖着，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他握紧了拳头，终于道：“师父，你教我武功，对我有恩。你虽存心利用我，但你的打算还没实现。”

说着索前安跪了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又站起来道：“师父，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众人也没想到索前安这般痛快。

索前安回头望着曲寒霄，眼睛中都是怒火：“曲寒霄，今日我要与你生死斗！”

曲寒霄的目光一动，本以为索前安迅速成长了，其实他还是这样偏激爱冲动。

“你方才也见到了，我武功更上一层了，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你想找死，我还不想沾手！”

索前安眼睛都红了，他怒吼一声：“出招！”一掌击出。

林耀宗急速上前，伸臂挡住了他的这一招，道：“你父亲是努戈王没错，但是他对你母亲却刻薄寡恩，对你更是不闻不问，你小时候在草原上没少受人欺负，你现在都忘记了吗？这样的父亲，你也要拼了命给他报仇吗？”

索前安杀红了眼睛，招式如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林阿婉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叫道：“小锁头，你别打了。”

自从两人决裂，她再也不多看他一眼，更不要提叫他的名字。

如今听到这样熟悉的召唤，他眼中的红色终于褪去了。

林耀宗趁机一招劈出，跳出了战圈，道：“你如今救驾有功，论功行赏，不会少了你的。男子汉志在四方，何必钻牛角尖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