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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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人计

林阿婉只觉唇干干的，手心都湿了：“说什么？小锁头么？”

她有些磕巴地道：“小锁头，是几年前我们去宣府演出的时候，在路上捡的小孩子。他当时磕了脑袋，血糊了一脸。他醒来说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就记得他叫锁啥啥，我们就管他叫小锁头了。”

曲寒霄听出她似乎在说实话，可她的急促的呼吸声中，杂着一丝细小的杂音。

他猛然靠近林阿婉，想要听清这声音，却觉鼻尖碰到了她柔腻温暖的肌肤，大将军一怔，原来是她的心跳声。

两人离得这般近，林阿婉心中猛跳，她轻声道：“小锁头很聪明，学皮影很快。即使他身上真有什么事儿，那我们也是无意之间收留了他。更何况，小锁头一定不是奸细。”

大将军的眉头微微一皱。白参军呵呵笑道：“喔？你如何知道？”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婉转温柔犹如黄鹂：“我爷爷管得很严。农闲时候，我们每日清晨就起来练功吊嗓子，挂沙袋挑皮影签子。小锁头肯定没空出去做奸细呢。”

众士兵都一愣，她说的有点好笑辛酸，但还算有道理啊。

林阿婉的心，此刻跳得好像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

大将军没有穿他惯常的银漆山文甲，也没有戴凤翅抹额盔，可他还是名震天下的战神曲寒霄。

她身子颤抖，终于抵不过他身上的凌厉气势，身子一软，跌在了他的脚下。

众人都被她的动作唬了一跳，大将军瞬时便握住了剑柄，但这次他那雪亮的长剑没有出鞘。

林阿婉心跳得厉害，却松了口气。她鼓起勇气，伸臂抱住了大将军的腿，温柔地抬头恳求道：“求大将军为我伸冤做主，我愿倾我所有，报答大将军。”

晚风吹拂，院中的夏日蒿草散发着阵阵浓郁清香。

众人都万分惊讶地看着她，好大胆的小姑娘。但是将军居然没有将她震开。这可太稀奇啦。白参军的目光一闪。

大将军只觉小姑娘温软的身子紧紧靠着他，淡淡香气，顺着清风飘来，仿佛是百合，又仿佛是山野之间热烈绽放的野菊花。清新馥郁，倒不让人厌烦。

曲寒霄出身将门世家，自幼苦学习武，家中从不用丫头服侍。入军中后他更是冷心冷面生人勿近，一心只想着征战沙场。

她在害怕？他俯身伸出手，手指正触到了她的脸颊。她的肌肤滑腻，仿佛娇嫩的花瓣，他瞬间想到方才触到她温软身子的感觉。

曲寒霄一怔。自从他瞎了眼睛，他已经习惯靠手指来摸索周围的一切。他用指节抬起她的脸颊来。那一刻他觉得她好像一只娇小的猫，蜷在自己身边。

他眉头拧起，低头对她冷冷道：“你知道美人计对瞎子不管用吗？”

众士兵们心中叹息，有些失望。大将军还是老样子啊。

平日里同僚请酒，大将军向来放出杀气，不让花娘近身。美貌姑娘们抛媚眼抛的眼睛都抽筋了，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大将军的父亲大人，甚至皇上都屡屡想为他说亲，都被他一口回绝了。他说他只想着击败努戈，无意成家。如今他盲了，脾气更坏了，今番这小姑娘怕是要糟糕。

众士兵们有些紧张。

林阿婉一怔，他的语调虽然依旧冰冷，可比方才那冷风刺骨好许多了。

她望着他，羞涩地轻声道：“将军果然明察秋毫，虽然将军看不见，却知道我是个美人。那大将军也一定能查明真相，帮我得胜班洗清罪名吧！多谢大将军相助，我一定会报答大将军。”

众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自从大将军瞎了眼睛。众人都不敢在他跟前提什么“瞎”“盲”“看”这样的字，这小姑娘怎么敢这么说，又说的这么好笑。大家既想笑又有些害怕。

大将军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在他面前如此巧舌如簧的小姑娘。

他松开了抬着她脸颊的手指，拧眉对她道：“起来。”

林阿婉只觉她抱着的腿，十分结实又火热，藏着无尽的力量。好像巨大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

可是那危险的猛兽却不曾伤害她分毫。

清风吹拂，大将军的脸在浓重的血色夕光之中，更显得眉目分明，英俊极了。

林阿婉眼睛不由一弯，她抓着他的袍角站起，抬头望着高大英俊的青年将军，温柔地轻声道：“多谢大将军。那大将军，什么时候将我得胜班的人带来呢？”

众士兵们齐刷刷地望向大将军。

却见晚霞似火，映着大将军的冰冷英俊的脸，他冷冷道：“带来？做什么？”

入夜了，明月升起，挂在山巅，朗照着初夏的群峰和山顶那座宽敞富丽的山间别院。

此刻在大将军的山间府邸中，庭中锣鼓月琴二胡笛子响成一片。

大厅之前的庭院正中，搭了个皮影戏小戏台。皮影的亮子，也就是表演皮影的白色幕布，亮起来。

众士兵们兴致勃勃地坐在地上，看着亮子上映出的彩画分明的皮影人偶。

正在演三打白骨精的第二出，那唐僧识不破妖精，在斥责孙悟空，唐僧念起紧箍咒，大圣满地打滚，痛得直叫唤，却呼唤着师父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