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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县令夫人还想过贺昭慕会拒绝。
毕竟,当时状元宴,贺昭慕拒绝贺家老二是多么毫不留情!
可是,贺昭慕此刻却是温柔地微笑,仿佛初春的暖阳,终于见到被一夜寒露打湿的柔嫩小草一般,要温暖它、给他关爱,连语气都是温柔亲切的:“我也很想见到你,和你说说话。”
如此温柔,就是连贺朝云都有些惊讶了。
不过想想也是的,贺昭慕得了这么一位好夫君,可不是要好好地感谢他?
要不是他另找他人,贺昭慕又怎会得到他的夫君。
县令夫人见贺昭慕是和颜悦色的,也有些诧异,但是也开了口:“那朝云,你便过来坐着吧。”
贺朝云正要过去,贺昭慕温润地问县令夫人:“妾怎可和我们正室坐在一桌?”
贺朝云愣住。
???
县令夫人顿时明白了贺昭慕的意思。
这哪有什么兄弟情,分明是恨上了。
县令夫人便道:“任家夫郎说得对,朝云你便站着吧。”
贺朝云抿了抿唇,僵硬地应了一声:“是,夫人。”
贺朝云站着,不禁想起了从前。
从前在贺家吃饭,因为贺母嫌弃贺昭慕长得丑,说看着他吃饭会吐,所以贺昭慕总是把饭菜做完,就站在厨房的门缝里,站着吃饭偷看他们吃菜,闻着味儿下饭。
如今,县令夫人命他干活、命他站着,而贺昭慕坐着,和县令夫人谈笑风生。
都是因为任襄庭娶的是贺昭慕!
贺朝云嫉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贺昭慕偏偏还开口:“我们虽然是堂兄弟,但也没有正室和别人的妾称兄道弟的道理,请朝云不要见怪。夫君刚考上状元,要到京里当官,我自然是要顾着规矩的。”
这明晃晃的在告诉县令夫人,他和贺朝云一点交情都没有,至少没有到能打破规矩的地步。
县令夫人拍了拍自己嘴巴,说道:“刚刚我倒是想岔了,你们地位终究是不同了。”
贺昭慕亲亲热热地倒了一杯茶给县令夫人,道:“不怪夫人,谁会想到堂兄弟会一个当妾,一个当正室。”
一唱一和的,贺朝云基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县令夫人威严可怕,令贺朝云不敢造次,只急着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还想与弟弟你私下聊聊,一起叙旧。”
贺昭慕却道:“在县令夫人面前聊天有何不可,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县令夫人,您来请我和夫君做客,为我们饯别,我哪里好意思抛下您说话。”
县令夫人便坐着了,推了推桌上的糕点过去,道:“说是饯别,还没吃上什么,这个你尝尝?”
贺昭慕便开吃了。
贺朝云:“…………”
说好的和他兄弟叙旧,想和他说说话呢!
正这么想着,贺昭慕吃了几口糕点,便开始当着贺朝云的面,炫耀起自家夫君来:
“说起来也不怕夫人您会笑,夫君还没考上举人那会儿,总不舍得我亲自下厨,婚宴宴请乡亲,夫君请村里人来做饭就不用说了;婚宴之后,夫君还是请人来做饭,好像我的厨艺见不得人似的,我明明在贺家每天烧饭烧了十几年。”
贺朝云低头,伸出自己那双从细滑变得粗糙的手。
县令夫人捂着嘴笑:“偶尔做几道菜也行,小任没考上举人就舍不得你操劳,考上以后你更要享福了。”
贺昭慕羞涩地低头,小声地疯狂炫耀道:“哪里,练武之人一天一夜都不带累的,弄得我每晚操劳得紧。我倒是想给他寻一两门妾侍分担一二。”
贺朝云眼睛发亮。
要是他嫁给任襄庭,哪里能有贺昭慕什么事!
这说得,连县令夫人都有些卡住。
像贺昭慕这样豪放地说房里事的,并不多见啊。
贺昭慕喝了口茶,接着道:“可夫人,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县令夫人都猜到了,还是捧哏:“他怎么说?”
贺昭慕似是叹息地开口:“村里人都说,京城美人多,肌肤也比日日做活的农村哥儿细致白嫩,我夫君一定会纳妾,甚至不要我。昨儿贺朝华堂弟还特意这样对我说的呢。
可是,夫君听见了,就对我说,要我别干活,要把我养得白白嫩嫩的,出门也怕我晒着了,经常拿了帽子追过来给我戴上。
他还答应我,一生就我一个,接着他出门就到处赞我美,特别是他考上武解元之后,很多人都来家里送贺礼,特意看看我有多美,让我怎么好意思。”
县令夫人终于看出来了。
贺昭慕分明就很好意思。
而且,贺昭慕与贺朝云不但丝毫没有兄弟情,贺昭慕还是个小心眼的,特意来损贺朝云来着,炫耀给贺朝云看。
虽然贺朝云是她儿子的通房,可是贺朝云这个人,太狐媚,县令夫人本就不喜欢,当即十分配合贺昭慕:“看得出来小任真心喜爱你。”
贺昭慕又道:“就是的,我一嫁进来,夫君就对我说对不起我,石屋太小了,他要想办法弄个大的,才去考了武举人,本来他就一个猎户来着。我还阻止他呢,和他一起好好的养猪就好了,哪里舍得夫君辛苦比武,我怕夫君痛。夫君得了状元还没受伤,我才知道夫君那么厉害。”
贺朝云:“…………”
够了!
贺昭慕的一句句说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往他心里狠狠扎。
一定是假的,任襄庭岂会如此宠爱他。
一定是因为还喜爱着自己,要展现他比王公子厉害,才努力去考武举人,和贺昭慕根本没什么关系。
但是,刚刚任襄庭坚决拒绝他的情形,又浮现在贺朝云的心里。
贺朝云绞了绞衣袖,终于开口:“贺昭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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