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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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考老师注意到盛奕的脸色白得有点不正常，密切地关注着他。</p>

考场上需要削铅笔的状况非常罕见，本就时间紧张，几乎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做这种蠢事。</p>

盛奕低着头默默用锋利的美工刀快速削笔。</p>

脑海中男人久远却深刻的声音，像催眠一样在耳边反复徘徊。</p>

甚至有些话他都回忆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见的。</p>

“废物！”</p>

“像你这样的孩子，以后注定一事无成。”</p>

“文化课不行，就去学美术混个文凭吧。”</p>

“找再好的老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给你找个借口继续混日子，我已经预见了你的未来。”</p>

“我对你太失望了！”</p>

盛奕的双眸有点失焦，等回过神，手指忽然痒痒地刺痛起来。</p>

地上已经滴了一小滩血，他都没有注意。</p>

从学美术开始，少说也削了有数千根铅笔，盛奕还是第一次割到手。</p>

他忙把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咸腥的铁锈味和清晰的痛感终于唤醒了他。</p>

抬头看了眼表，考试时间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p>

监考老师带着医疗箱走过来，监考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同学，还能继续考试吗？”</p>

身边的考生终于怜悯地打量了盛奕一眼。</p>

“没事。”盛奕呼出一口气，简单用创口贴止住血。</p>

心态彻底平稳下来，他挑了一根完好的4B铅笔重新起稿。</p>

监考老师打量了一眼这位俊俏的考生，遗憾心说这孩子看来是画不完了。</p>

刚要移开眼，他忽然被盛奕惊人的落笔速度，和很有大师风范的构图方式吸引。</p>

画纸上新出现的每一根线条都像重复过无数次般游刃有余，功底扎实，又极富个人风格。</p>

短短几分钟，监考老师就惊讶地看着盛奕追上了其他考生的大半进度，赞叹地笑着点了点头。</p>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p>

盛奕一身轻松地带着画具和考生们一起离开考场。</p>

天色已经是黄昏，考场外依旧等待了许多家长，欣慰地拥抱自己家的孩子。</p>

盛奕已经不再像联考时那样羡慕了，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人群中最高挑亮眼的身影，直直跑过去扑抱住他的“家长”。</p>

“怎么样？”荣裕接过他手里的画具，一手揽住他的腰回抱了下。</p>

“等好消息吧。”盛奕迎着夕阳的暖光望着支撑他完成考试的信念，笑容明朗地说：“我感觉我能考第一。”</p>

身边同一个考场的考生闻声转头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p>

盛奕也没在意，笑问荣裕：“要是我考了第一，你要怎么奖励我？”</p>

“你想要什么奖励？”荣裕的眸光因为映着黄昏的色调，非常温柔。</p>

盛奕想了想，期待地说：“你陪我去露营吧？我一直想睡一次帐篷。”</p>

“好，等天暖一点。”荣裕牵住他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p>

走了两步，荣裕忽然顿住。</p>

他摸到盛奕手上的创口贴，抓起他的手，看见上面已经被血渗透的创口贴，皱了皱眉：“考试的时候割到的？”</p>

这点小伤口盛奕平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之前会那么矫情地哭鼻子，完全是因为别的情绪。</p>

“哎呀没事。”盛奕兴奋地拽着荣裕往前跑：“快快，我想吃火锅，这次我必须把这边的好吃的吃够了再走。”</p>

上了车，盛奕正咽着口水在手机上挑附近的火锅店呢，荣裕直接把车开去了最近的B大附属医院。</p>

莫名就被带进了急诊。</p>

重新处理了伤口，医生说还需要注射破伤风免疫球蛋白。</p>

盛奕一脸紧张地坐在诊疗床上，紧紧抓着荣裕的外套。</p>

来打针的护士认出了精神科最有名的实习医生，对荣裕亲切地笑了笑，端着冰冷的铁盘走过来，对盛奕温和说：“可能会有点疼。”</p>

盛奕睫毛颤了颤，呼吸都停滞了。</p>

怕打针和怕疼没有什么太大关系。</p>

安静的诊疗室里，铁盘上发出清脆冷血的坠落声。</p>

盛奕的脸色顿时变白。</p>

这可比考试可怕太多了。</p>

没等护士拿着注射器靠近，盛奕跳下诊疗床就要跑，被荣裕抓回来按坐回去。</p>

“不会有事的，就那么点小伤口。”盛奕可怜兮兮地红着眼睛抬头请求，“小裕，我不想打针，没有可以口服的药吗？”</p>

荣裕不容拒绝地脱下他的外套，挽起他的T恤袖子让护士消毒手臂皮肤，无奈安抚：“很快就结束了。乖一点，还是你想我帮你打？”</p>

护士在一旁抿唇忍笑。</p>

盛奕颤了颤，惊恐摇头。</p>

要是让荣裕帮他打一次针，以后再玩医生游戏他都要有心理阴影了。</p>

人都很奇怪。</p>

越是害怕，就越想盯着看。</p>

护士拿着注射器接近他的手臂，盛奕靠在荣裕怀里，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看得护士都有点紧张。</p>

针头刚要碰到，盛奕立刻惊悚道：“小姐姐，你别抖啊。”</p>

护士：“……”到底是谁在抖？</p>

“害怕就别看。”荣裕把盛奕的头按进大衣里。</p>

护士趁机要把针头扎进去，盛奕又忽然转过脸慌张叫停：“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p>

“……”</p>

护士被搞得都快不会打针了，要问就是非常后悔，刚才就不该说那一嘴。</p>

委婉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疼。”</p>

盛奕委屈地抬起头，红着眼眶试图最后求救：“小裕，我们回家吧，我不吃……”</p>

上方传来一声轻叹。</p>

身边的护士脸一红，抓准时机把针头扎进去。</p>

盛奕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p>

除了婚礼那天，荣裕还是第一次当着别人亲他。</p>

虽然只是嘴唇轻轻触碰，盛奕还是感到非常难为情。</p>

又有一种隐秘的小甜蜜。</p>

怔怔感受着荣裕的嘴唇，盛奕的脸耳渐渐变红。</p>

还没感觉到疼，注射已经完成了。</p>

护士端着铁盘火速离开现场。</p>

荣裕直起身，耳尖也有点不自然地红，揉了揉盛奕的头：“疼吗？”</p>

只见刚刚还要死要活的人，呆滞地缓缓摇头，又红着脸快速点头。</p>

荣裕看笑了：“疼，还是不疼？”</p>

“好疼啊。”</p>

盛奕仰着脸拉着荣裕的袖子装可怜，嘴角的弧度却暴露出一丝丝的狡猾：“太疼了，能不能再来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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