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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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盈玉记得上次和秦政走在这片林间还是六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角色介乎于母亲与妻子之间的女人,而她身边的这个人还是一个拥有忧国忧民面貌不久的年轻君王。
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情。足够让秦政在诡谲的后宫与朝堂风云中,失去一心一意为她的王弟;除掉谋朝篡位的嫪毐;与当初发誓要将她今世的娘亲装进心里的赵晗罗决裂;扳倒政见相左的吕不韦,并由此铲除那些与她志向相背离的政治势力。
足够让她们分开又相见。
苏盈玉很难说,对于她们而言究竟是得到的多一点还是失去的多一点。
她唯一能够确定地是,六年前的那个人与今日走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真得相差太多。
除了那张会日日夜夜出现在她记忆里的那张脸,苏盈玉差点在秦政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与过去相连的迹象。
苏盈玉还记得她们分别后的相见。
秦政当时确实看起来非常的震惊,可这震惊也是很短暂的。将掉在木案上的茶盏重新摆起后,那张脸上便没了多余的情绪。
那个时候苏盈玉是很怕的,又不可避免地生出失落的情感。因对方的镇定。
后来秦政支走了李斯,她便又紧张起来。
一间书房只剩她们两个人,苏盈玉以为对方将要撕去平静的伪装,将要质问她。
然而什么也没有。
她像对待别人一样的对待自己,认认真真地请教自己,好像自己是她的老师。好像对方满心里只有如何实现她的志向。
自己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志向呢?
当自己说出那句“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话后,她眼中放光的样子,让自己觉得欣慰——而又有点心酸。
可是那一刻的秦政确又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样子,好像变回了那个用小小的身躯救下自己的孩子,变回了那个为一个观点就跟自己争的面红耳赤的少年。
不过,对方——不再面红耳赤地争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秦政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隐忍不发。
那一夜的谈话,苏盈玉一边畅快于自己的表达,但一边又感性地自伤。
不过两年的光景,她好像已经彻底地不再了解对方———不再了解隐匿在“席卷天下”志向背后的那颗隐秘跳动的心。
自己得到了一个赏识她并愿意重用她的年轻君王,然而却失去了一位曾经用炽热而真诚的爱夺去了她心的人。
直到在宫门前分离,对方也没有追问。
从郭开的手里逃出时,对方激动地将自己抱住;失去记忆在雨里见到自己后,对方主动地牵着自己进了山庄,又询问她们的曾经。
可是,那一次,她死去又归来,对方却没有说一句话。
她用了两年去设想当对方质问她的时候应该如何回答,然而却发现事先设想的一切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她竟然也失去了坦白真相的欲望和勇气。她以为她失去了那个女子。
直到——直到,秦政骑着马,固执地将自己抱住,用那样压抑的语气请求自己留下来。
自己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感受到了那藏在为家为国背后的一颗小心翼翼的心。
苏盈玉觉得自己很残忍,又觉得时光过往对秦政太过残忍。
冰凉的雪片落在脸上,可被怀抱圈起来的后背整个却是热的,从眼里流出的泪也是热的。
当自己说“好”的那一刻,仿佛在冰冷的黑夜里,与秦政一起,看到了那盏快要熄灭而又猛然吹起的灯。
可苏盈玉也是知道的,那脆弱的灯芯总归再不会与从前相同。
做了秦国的国尉,与秦政的沟通仅限于国事,连一句很小的问候,无意间身体上的触碰都会让她们觉得震颤。
苏盈玉觉得习惯,而又觉得不习惯。
有时候,她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有时候她又怀疑当年的决定是否值当。
可秦政那日突然叫她“盈玉”,而不是叫她国尉,她的那颗心,便异常地过分。忍住鼻尖的酸涩,压抑住心间的异样,她艰难而又欣喜地说出那句:“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没关系的。”
然而对方又将所有热切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手中的那卷竹简。
自己喜欢秦政的那个样子,可那个时候又忍不住讨厌她那个样子。
不止一次地,自己做过一个梦,梦见秦政哭得两眼通红地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伪造自己的死亡,为什么要过了两年才回到她的身边,自己在梦里既愧疚又有些如释重负地去解释、去道歉。
然而,醒来后,却发现一切都是梦。
梦里经历的纠缠,烟消云散地仿佛未曾发生过。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她的面前只有一位沉稳持重的秦王,而没有那个失控的女子。
苏盈玉以为随着时光流逝,她会渐渐适应于秦政对待她的方式,适应于秦政只将自己看作秦国的国尉。
可——
“盈玉,你说韩非究竟为了什么呢?他若真不愿为我做事,又何必要把多年之作相赠于我呢?他知道我爱才的声名在山东六国几乎人人皆知,那他又如何不明白,当我看见他的书,看见他的论断就该有重用他的心思。原本,我教姚贾去请他,姚贾却说他不愿来秦,我当时一点也不信,一点也不信。以为是姚贾态度言辞不佳惹韩非不快,还把姚贾痛骂了一顿。”秦政苦涩一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自视甚高。
苏盈玉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又调整自己的语调:“这并不怪你。”
秦政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失望。”撇头望着道路一侧黑影绰绰的树林,秦政道:“韩非来到咸阳后,我高兴坏了。满以为自己能跟着他一起追寻先祖和商君的脚步,建立千古功业。也不嫌烦地成日往他那里跑,他跟我说话的那一天,我甚至觉得阴沉的天都亮了起来。现在想想简直是魔怔了。”
苏盈玉回忆起那些日子对方的表现,心里起了点醋味。若不是,韩非是个白发长须,形容憔悴的人,苏盈玉不知道还能不能压抑住那一颗酸涩的心,而跑去在秦政面前做恶意的揣测——即使那个揣测在今日被印证为事实。
秦政继续说:“他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的戏码。你们——当时都看出来了罢。毕竟连扁环都看出来了。”
苏盈玉:“那时候谁也不能肯定——”
秦政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苏盈玉:“你们是不敢说。”
苏盈玉静静地看着秦政,没办法反驳。
秦政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敛去了一点不合时宜的失落和恐慌。
“韩非他——都是知道的,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给他带去什么,会使他遭致什么样的厄运。斜术之术,竟然也用在了我的身上。”秦政继续往前走:“他也是个残忍的人。”
苏盈玉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可秦政也没停下来等她,回过神后便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我真觉得可惜。”秦政道:“他如果放下那颗满含着仇恨和怨愤的心,又怎么样呢?人的一生对于大多数来说都只有一次。何必要选这样傻的法子?”
苏盈玉:“就像姚贾说的,不是天下所有有才之人都可以为你所用。相同的道理——不是每个法家集大成者都能成为孝公的商君。孝公与商君是君臣的典范,是秦国筑基的伟人,然而后人追寻他们足迹的时候,却没必要一位求同。今时不同往日。”
秦政:“是啊,不同往日,很多事靠两个人做不起来的。可是——”秦政又停下了脚步,定定看着苏盈玉道:“盈玉,我其实也不知道要从哪一步开始。你们都以为我知道,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人,知道该是整顿内政,还是试炼武装。可我也是第一次。以前李斯曾称赞我有旁人不能匹及的直觉和政治军事眼光。可这些东西太玄了。我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该是正确的直觉,什么时候是偏离了轨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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