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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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的腿是很快的，王绾最近一个人忙着两头的事,脚程也变快了。

等他们两人来到秦王的大书房,还能感受到一种诡异气氛的余温。

“拜见大王——”赵高和王绾一齐道。

嬴政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大家忙了这么久,那个事情总算来了。”嬴政的用语十分家常,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家常的背后是什么。

“不过情况有些变化,嫪毐那厮借着斋戒的名义，教我们将蕲年宫的三座大门全部洞开，并且会调遣王城护卫军把守。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今日在这里,朕希望你们能想出应对之法。”

然而此话一出,偌大书房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嬴政见此不恼也不着急,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平静：“朕也不是教你们立刻就要拿出一个完整的计划来。朕的意思是,大家将自己的一点想法先讲出来，摆在一起,咱们再进行商榷未为不可。”

王绾闻言率先开了口：“这门是定不能开的，否则我们便失去了屏障。”

嬴政点头：“但是朕如今已经答应了。”

赵高道：“那个时候,大王也不得不答应。”

王绾道：“确实如此。不过,答应的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嬴政望着王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宫门只要在该关的时候能够关上即可,其余之时无碍。据臣下所知，这些王城护卫军想必都是守在宫门外的。”

赵高道：“可到时候万一事件发生，那些护卫军离得那样近,宫门又怎能及时得以关闭呢？”

王绾皱了眉头，显然也是没有立即想好。

嬴政这个时候开了口：“爱卿的想法给了朕启发。朕预备教太医令制配药品，到时候放在王酒里，将这些王酒赐给那些护卫军。”

王绾闻言心里有些吃惊,这样的法子倒是新奇，他转头看向扁环。

扁环对上他的眼神：“这并不难。”

王绾点了点头，不过又有一个疑惑从他的心间生出：“只是，大王要什么时候去赐酒呢？若赐酒早了，恐怕打草惊蛇。若赐酒晚了——又恐生危机。”

“爱卿的担忧不无道理。最佳的赐酒时机，自然是在这嫪毐要用到这群护卫军之前的一段时间最好。只不过，嫪毐现在虽然已经将本王的加冠日子定了下来，但也保不准他会在加冠之前下手，但前多少日又是个未知数。”

赵高这时候又忍不住开口了：“大王将嫪毐的心思摸透了么？”

嬴政看着赵高：“你有什么想法，只说。”

赵高有点犹豫，但还是道：“臣愚钝，一直不知道要嫪毐会如何行事。”赵高说完这句话后见嬴政的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觉得脸上十分臊得慌。但她没办法，因为她确实想要同王绾他们一起为嬴政想出一个法子来，可是想来想去，这一点却像个顽石似的横亘在中间。赵高知道，若不将这块顽石剔除，她将只能做一个附和的人，只能做一个不断提出蠢问题的人。索性咬牙将这个最大的蠢问题问出来。

王绾听见赵高的话也咳嗽了几声，而后道：“其实，臣对此也有疑问。”

赵高忍不住瞥了一眼王绾，心里的臊好像退潮了一些。

嬴政挑了挑眉，而后看了一眼扁环。

扁环对上嬴政的眼光，“臣也不明白。”

赵高的余光观察着嬴政脸上的表情，发现嬴政的笑意更深了——王上她这是在自得？一个幼稚的想法出现在赵高的脑海里，一瞬而过，再看嬴政眉眼间显露的笑意时，她的心跳陡然变快。

嬴政收起双臂，“这件事是朕疏忽了。爱卿们每日只听闻朕片片断断的命令，故而没能掌握这件事的全貌。今日欲要商量出应对之法，若不将这件事弄清楚确实影响你们的判断。”

“首先是嫪毐的打算。目前你们都知道的便是嫪毐会直接对蕲年宫发动攻击。”

“嫪毐对蕲年宫也并非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蕲年宫的三座宫门是必须要被突破的。因而才有今日的一番安排。”

“但仅仅依靠这一点，他却依旧不能保证自己的成事。”

“他想要做大王——或者，他想要自己的儿子做大王——文信侯及其那些在咸阳的一班大臣，也是个威胁。”

王绾的脸色变了变：“若截断了后方军力，蕲年宫就算能撑下去，也是如陷孤岛。”

“确实是这个道理。”嬴政道：“不过，嫪毐这厮很自信，在他看来一旦他发动攻击，要朕的首级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有这样一个布置，不过仅仅是为了打压文信侯而已。”

王绾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太后她——”然而这三个字刚出，他便立刻住嘴。

嬴政知道王绾要说什么，不过王室这不堪的秘闻——就算这秘闻如今已经广而公开一般——也不该是大臣们在他这个君王面前随意讨论的。

发现嬴政的脸色沉了下去，王绾立刻道：“臣失言了！”

嬴政摆摆手：“无碍。继续论事罢。”

赵高在一旁接道，“大王的意思是，嫪毐也有军队去攻打咸阳么？”

嬴政缓和了脸色：“之前蒙恬少将禀报说嫪毐去各县紧急调派了县卒、卫士。”

王绾想说这怎么可能，但想到太后，便也立即明白了。

“在他的布局中，擒伏本王这一关反而是最容易的。他的重中之重——也是铺排得最大的便是派兵攻下咸阳，擒杀丞相等一干大臣。”

王绾听了皱眉问道：“丞相可知？”

嬴政抬眼：“自然是知道的——其实，丞相与朕早也便知道了。故而咸阳宫外早已纠集了大量军队，岐山河谷内也驻扎了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