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赵政当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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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并没有去砍柴，而是成为了一个马童,负责喂马、洗马、看马。并且在他的要求下,他和大将军府的一众仆人住在了一起。

偌大的房间一字长排出十几张木床,床与床之间也没有短木栏杆。赵政因此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因为经常会有比他高大的仆人挤到他旁边,占据了他的位置。有一次，他做了一个被人扼住脖子，将要窒息的噩梦。从梦中惊醒后,他发现自己被左右两旁的人狠狠地挤在了中间。要是以前,他还可以从床上爬起,在十几个人中找出一个与他身体来说很富足的空闲,但现在，他的堪比十岁孩童的身高,已让这成为一个奢望。

当仆人的日子还有一点很让他不称心，那便是洗澡沐浴的事。在大将军府,仆人们被分成大的两类,一类是男人,一类是女人。所有的男人在同一个地方解决自己的汗臭味。赵政虽然很小，但是毕竟划不到女人那一类，因此,他每次从马厩回来时，都要忍受着比马匹身上还要难闻的味。不过，他自己其实也为这个做了一点贡献。但，气味倒是其次,真正不堪忍受的是，每日的，他的眼里充斥了各种赤身裸体的男人，以及男人独有的物什。

而因为这个，他便给自己惹来些“麻烦”。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时，首眼便被那根自一团黑丛丛的东西中生出来的“长棍”惊住了。那时，赵政不免羞红了脸，急匆匆地洗完自己便从大浴房里落荒而逃。

而因他这不同寻常的反应，便在一夜之间就招来了许多闲话，那些自持为真汉子的人对他不屑一顾，但是赵政也因此吸引了那些被他们称之为有“特殊癖好”的人。所以，并不算作被孤立。

“那些竹简你从哪得来的？“赵政正在用布巾擦着自己的肚腹，白嫩的肚腹被擦出了很红的印子。近在耳旁的突兀声音，吓了他一跳。

赵政离眼前这张凑过来的脸远了些，“什么竹简？”赵政瞟了一眼来人的下半身，便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李天见赵政装聋作哑，便以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于是四下里观观风。周围基本都是水声和咳嗽声，也有些像他们这样交头接耳说话的，整个大浴房里不拿吵闹二字来形容都算是好的了。且，衣服一脱，大家都是赤｜裸｜裸的，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但他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道，“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不过我会替你保密的。”

赵政可并没有给他们两人创造出一个“秘密”的打算，“哦。”赵政很是轻描淡写，而又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声。

李天并不气馁且没什么自觉的，他神色颇为兴奋，虽然赵政并没有同他道谢——他也并不需要这个，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仆人，他做得，无论他愿或不愿都是受人吩咐的，因此他并没有受人感激的经验——“这么说，你是识字得？”

赵政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他收回放在李天胸前的目光，“你那看起来很硬？”赵政又擦了擦自己锁骨下平平的、没有力量的两块地方。

李天涨红了脸，他下意识地往下扫了一眼，喃喃咕哝了一句，“没有吧。”接着，他辩解似的说了一句，“没有啊！”

赵政转过了背，将刚刚放在水中而又扭干的布巾递给李天，“帮我擦一下背。”这本是极平常的要求，互搓后背在大浴房里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赵政由一开始地拘谨，到了后来也渐渐适应了。

可李天却哆嗦着接过了布巾，又哆嗦着将布巾在赵政背上乱抹一通，赵政的背更红了。赵政能感受到李天的颤抖，“你怎么了？”他转过身拿回了布巾，却见李天先是低着头，转而举起身前的木桶，往自己身上一浇。

“没事吧？”赵政又问了一句，然而，李天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很快擦干身子，转而穿好衣服，“走了。”接着大步离开。

赵政见状心中纳罕了几句，也不慌不忙地收拾完自己，接着离开了白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浴房。

他并没有立即上床，而是，趁人不注意时，从床底拿出一卷竹简，接着塞到自己的衣服里，偌大的房间内人来人往，所以没什么人注意他，他便很自然地离开了。

如今已是夏季，天气早不冷了，夜里外出反而成了一种享受，因为屋里很闷，而屋外通风凉爽。且，今晚月亮十分的圆，它将皎洁如水的柔光洒向每一块大地，嗯，很适合拿来看书。

赵政穿着马童的衣服，拿着伴读的竹简。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看似无人问津的凉亭。将竹简摊开摆在石桌上，他端坐在了石凳上。

月光因为夜更深而更亮，赵政从书里抽出神来时，发现来时低垂天空的“银盘”现下已高挂在头顶上了。他走出染了黑漆的亭子，手里握着竹简。从水面吹来的风很是凉爽，因头脑间盘旋着文字而有些昏昏的神志，因此振奋了精神。

但一想到，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赵政就很头疼。不过这也是为了多看一点书，而要付出的代价。白天，他又忙又累，几乎没有得闲的时候。

走出几十丈远的开外，赵政留恋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凉亭，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纯白的影子。借着月光，赵政看见纯白的影子似乎正披散着长发。

影子坐在了他原先坐过的石凳上。

赵政才觉得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他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候，他似乎又听见了时断时续、嘤嘤哭泣的女声。赵政，便突然生怕那个影子转过身来，于是匆匆地，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刚一推开门，便有一个人劈面问来。

赵政吓了一跳，他将竹简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你还没睡？”赵政边说，边瞟了一眼那一排的床，看起来除了他和李天，其他人都成功入梦，而这些人一旦入梦，是很难被吵醒的。

“我等你啊，要不是我替你守着门，你今晚就要在外面过夜了。”身着里衣的李天压着声音道，他帮赵政关了门、放上了栓。

赵政闻言看着李天的背影，抿了抿唇，跟他道了一声谢。

李天动作一顿，“没什么好谢的——”他转过身，看着赵政完好的右掌里、长长的竹简，“这是你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