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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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艾亚侵占的那一瞬,维奥觉得整个世界都从五彩斑斓转为灰暗。

溪水一波一波,带着热度在身体内进进出出。

她的头发散落在水中，乌黑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和水藻纠缠在一起,晃荡地飘动着。

“你知道么？艾亚。”

在最后的巅峰，被折磨得几乎死去的维奥对着趴在身上的艾亚轻声说：“我很喜欢你,那曾经是藏在心底卑微的、无法说出口的喜欢，或许可以称为爱。”

艾亚僵住，浑浊的眼眸逐渐澄澈起来。

已经在水中泡了太久,彻骨的寒冷窜入肌肤孔窍,死死地缚住她。

维奥抖着因为寒冷而紫绀的嘴唇,在意识还未模糊前说了最后一句话：“可是现在,我比任何人都要恨你。”

凌晨。

艾亚站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

有不知名的飞虫在绕在他周身，振翅声交织成曲。

暗蓝色的天幕上一个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艘圆盘飞船显露身影，悬停在艾亚头顶。

基诺从上面走下来,对艾亚行了个礼：“艾亚殿下。”

“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名字就行了。”

“别,我可不敢。”基诺打量了眼四周，挥开一只朝他脸冲撞上来的虫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星球上？不是应该和图尔苏在黄石星访问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艾亚只是问。

“2月27号。”

他沉默了一会，说：“枪带来了么？”

“带了。”基诺卸下一个包裹，输入开锁密码，将枪掏出来展示给艾亚看：“你就说要枪,但是没说什么型号的，保险起见我就每种带了一把。”

“很好。”艾亚手浮空从枪列一一点过，选定一把插在腰间，抬头对基诺说：“剩下的收起来，你乘坐备用飞船回去，把圆盘飞船留下。”

“好。”基诺点点头。

虽然很好奇艾亚要枪的用途，不过既然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很识趣地没问。

“还有，调查一下塔严那边的情况。”艾亚沉声吩咐：“他们杀死了兰舍，又顺利地捕获觉醒的两头鸦狼，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明白。”

艾亚想了想，又说：“如果有困难可以找科学院的二球，他很不错。”

基诺颔首：“知道了。”

艾亚扫一眼基诺：“还不走？”

基诺指着不远处树干下的一道瘦削黑影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因为偷腥跑到这里来了？”

艾亚抿着唇，不置可否。

基诺继续说：“能让你抛下图尔苏的女人肯定不一般，让我见见。”说着便抬脚朝那边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整个人便僵住，维持着一脚抬高的滑稽姿势。

但很快艾亚便将禁锢解开，不过出于惯性，基诺还是一个趔趄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传来艾亚猛烈的咳嗽声。

基诺连忙站起来跑过去，拍了拍艾亚的背为他顺气：“你怎么了？”

“感冒。”

这真是拙劣得可以的借口。

以艾亚强大到变态的身体机能和抵抗力，会感冒？

基诺看着似乎在强压着剧烈气血翻涌的艾亚，想到了一个可能，张了张口：“反噬？”

“别问。”艾亚捂着胸口，摆摆手：“别多管闲事，回去，快去。”

基诺站着没动：“你用引力操纵做了什么？”

如果说有什么痛苦能让艾亚都难以忍受，那只能是能力使用过度造成的反噬。

“别管。”

基诺一脸忧色地看了半晌，只好说：“那我走了，你多保重身体。”

“嗯。”

随着飞船尾焰向下喷出，受了惊扰的飞虫四方逸散，艾亚将目光从天空撤回，落在不远处的维奥身上。

维奥其实很早就被冷醒了，早在基诺到来之前。

裹着湿透的褴褛衣服在低温下睡了一夜，四肢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了。

她抱膝靠着一颗巨树坐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直视前方。

天光乍亮，空气里有薄薄的青雾，一株长着尖刺的植物缓缓舒展着叶片，露水顺着叶脉滚落，在地面裂开无数银光。

然后，一双修长的腿遮住了这些光芒，她的视野重回黯淡。

艾亚说：“去飞船上换衣服。”

维奥没动。

她终于向艾亚坦白了心意。

一直想做的事，终于完成了，明明是该觉得解脱，但维奥却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世情绪，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甚至连呼吸是多余的。

最可恨的是昏厥后的她又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依然和艾亚缠绵在一起，两个人幸福得不得了。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难怪人总说梦是相反的。

“对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维奥依然没动。

“如果真的恨我。”艾亚蹲下来，塞给她一把枪，心平气和地说：“给你个机会，杀了我。”

维奥猛然抬眼。

……

其实她明白，要杀的不仅是艾亚，还有她自己。

当时艾亚通过操纵磁场引力，利用扭曲的物质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时间环，通过这个环形真空区，可以穿越时间返回过去任一时间点。

自此之前时间环一直处于空想中，因为缺少发动必要条件，古往今来并没有任何一个原京人成功过。

大概那时候艾亚刚好处在黑洞视界的曲面上，黑洞对物质的极度扭曲给了他很大程度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