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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经验,凌九看向花芜姬的眼神不免探究了起来,他直觉这其中有点古怪。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花芜姬便抬起了眸子。她甫一对上凌九的眼睛,便羞答答地抿唇笑了起来,继而又低头去缝补衣裳,那笑容里还带着点幸福的意味。
灯前的美人,靡颜腻理,温柔妩媚。低头走线的时候,露出了半截后颈,柔顺驯良,且如幼鹿一般纯纯无害。
凌九看到了那半截纤细的脖子,浑身一震,连忙移开了视线,不敢非礼多看。
许是他多虑了,花芜姬身姿娇软,周遭没有一点内力真气波动,下盘虽然比寻常女子要稳健一些,也还不到有武功的地步,不过是从小在戏班里练戏的缘故、锻炼多了而已。
“九郎。”女子忽然出声唤他。
凌九看向了花芜姬,见她一边看着针线,一边道,“九郎是头一次离家过冬么。”
凌九点点头,“我们庄稼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背井离乡。”
“那九郎可有置办过冬的衣物?”
凌九沉默了一下,“平日里干活,倒也不觉得冷。”
花芜姬颇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还不到冷的时候,到了腊月,寒风能把人的皮吹下来一层。”她低头咬断了线,“绥城里的衣服铺子到了冬天就要抬价,九郎辛辛苦苦赚的钱岂不是白便宜他们了,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妾身帮九郎做上一件?”
她把缝好的袖子给九郎看,羞涩道,“虽然不比那些老道的绣娘,但还是能穿的。”
凌九看着袖子,她的女红确实不错,看不出线脚的痕迹。
若他真的是李九,能娶上花芜姬这样才貌双全又自带丰厚嫁妆的娘子,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不是李九,而是刀尖舔血的杀手,容不得有家眷牵绊。
他们这样的人,死便死了,双眼一闭,走得干净。可一旦有了家人,死了还要担心妻儿会不会被寻仇,往后下刀便不利索。
他并非不懂花芜姬的意思,心里对她也是喜欢的——特别是她的声音,简直空前绝后,很适合放在家里静心聆听。
“这怎么好意思。”凌九推辞了,“我李九就是一个粗人,以前在家种地,现在也不过是个杂役,怎么能烦姑娘给我做衣服,叫旁人看了也说不清楚。”
“旁人怎么会知道是妾身做的。”花芜姬道,“九郎就是不穿妾身做的衣服,那也是穿旁的绣娘做的衣服,是妾身还是别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她蹙着眉,眼神忧郁,“难道九郎独独不愿意穿妾身做的吗?”
别说是嘴笨的李九,就连凌九都一时对不上话了。
“不、不是!姑娘误会了。”他慌张摆手,“那你做便是,等下次你来茶园,我再把衣服钱给你。”
这一次花芜姬没有推脱,过犹不及,她要是再不要钱,就逗弄过头了。
“那九郎站好,容妾身给你量量尺寸。”
凌九看着她靠近,猛地站了起来,“不、不用了,照着手上那件做就是了。”
花芜姬一愣,脸上又露出了被拒绝的痛色。
凌九十分头大,低着头嗫语,“娘说了,让我离姑娘家远些,不要招惹人家。”
花芜姬难过地蹙眉,用袖子掩着脸,别过头去理了理伤心的心绪,片刻后转过头来,勉强恢复了笑容,可眼里还有泪光闪烁。“你娘说得对,九郎独身出来闯荡,一个人怪不容易的。”
她脉脉地望着凌九,“日后就把这里当做家,有什么事儿只管开口,就是妾身帮不了的,许管事多少能帮上。”
提到许管事,凌九精神一振。许管事是凌花教的护法,那经常在许清风左右的花芜姬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他还是趁早说明情况,免得花芜姬有别的心思。
他打算问一下三护法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好去请安,“不知许管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花芜姬叹了口气,“他这个人总是事忙,时不时就要出去几天,或许三五日吧。九郎有事要见他?”
凌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看着他似乎很厉害,整个绥城的权贵老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若是能学到许管事的一点皮毛就好了。”
花芜姬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九郎何必学他,像现在这样不就很好么。”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杂役。”凌九起身,把那件衣服给花芜姬留下做样板,接着行了个礼,“今日多谢姑娘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
“不再多坐会儿?”花芜姬不舍地望着他。
凌九摇头,“孤男寡女,我真的不能多留了。”他匆匆朝外走去,“姑娘不要送,我自己出去就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花芜姬只来得及看到一眼背影。
直到人出了大门,花芜姬才点着唇轻笑了一声。
真个是乖巧的孩子,进屋那么久,总共才正眼看了她三次,旁边放的珠宝箱子也视若无睹,若不是名门正派出身,怕也是个有点段位的小头目。
虽然对李九愈发满意,可他对自己毫不动容,不免叫花芜姬有些不快。
她坐到镜前,端详着铜镜里的女子。
那张脸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含情,眼波流转之间,满含情愫却不尖锐。
这样的柔美雅气,合该是男人最喜欢的模样。
她半瞌了眸子,镜子中的女子跟着垂眸,添了两分小意温情。
女子将自己的衣襟拉下几分,露出了白皙圆润的左肩,还有半对精致的锁骨。
花芜姬的身体如她的面孔一样美艳,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肩膀处有着红蓝色的花绣,如藤蔓一般,从后肩处攀附到胸口。
艳丽的花绣刺在那柔软的娇躯上,显得诡异而淫.艳。
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缓缓拂过了肩梢,咬着唇低低地娇.吟——
“嗯……九郎……”
昏暗的屋子里,铜镜前的女子双眼氤氲,朱色的檀口微微喘息,娇弱又魅惑,眼角的风情堪比祸国的妖物,一如她身上的花绣一般。
她弯了弯唇角,满意自己方才的表情。
提前练习一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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