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又见周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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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卫成飞快离去的米乐,站在供销社门口缓了缓神，小心地揉了揉自己被颠痛的屁股，倒吸了一口气地往供销社里走去。

和上次米乐来的时候一样,这些供销社售货员照旧是在插科打诨，聊天说话,看到门口进来的不似熟面孔的米乐，只随意瞄了一眼,便不再关注,继续和相邻的同事说着话。

米乐环顾了一下，在上次遇到周小云的柜台前站定,问那个站在柜台里却不是周小云的人说,“你好，同志，我想问一下周小云今天在吗？”

听到是找她们供销社员工的熟人，那些热火朝天聊天的工作人员停了下来,给了米乐一个正眼,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差地回道，“她到后头仓库拿货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米乐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同志，这里有红糖吗？我想买些红糖。”

“有，你去对面柜台,那儿都是卖吃的，这儿是卖布的。”那个之前回话的售货员难得有耐心地指着说道。

米乐回了声“谢谢”，便往对面慢慢走去,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次和上次真是天差地别，估计那人也是看在周小云面上了。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呐！

公社的供销社不算大，略微走几步就到了另一头，米乐依照王淑梅说的，替她买了红糖，又选了几种糖果后，在不大的供销社里逛了起来。

上次她没有票证，又为了保持力气，着急想要买吃的，所以进来后看都没看就出去了。

这次她虽是依然没有票证，但这两日在卫成家里伙食不错，她的力气能够维持住，所以难得来一次公社的米乐想要逛逛，顺便等等周小云。

见米乐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光看不买的售货员，顾忌着这人可能真是周小云熟人，忍住想要嘲讽她一番的冲动，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继续聊天去了。

逛着逛着，米乐突然想起王淑梅还让她帮忙带盒雪花膏，已经逛了一圈，熟悉了供销社的她径直走到卖雪花膏的柜台，对旁边说话逗趣的人喊道，“同志，我要买盒雪花膏。”

那个负责生活用品柜台的胖胖售货员，正和人聊到兴起，加上她平时和周小云不怎么合得来，遇到打断她聊天的米乐，心情不好地直接冲道，“刚刚我人在那儿的时候你不买，现在我不在了又要买了。没货！”

米乐看着透明玻璃柜台里还放着的雪花膏，又看了看吼完她又开始继续聊天的胖女人，整个骂人过程一气呵成，好像经历过了上百次。

米乐想起了那次同样被嘲讽的事，但那次她没票证，也没有买东西的打算，就不怪这些人了。可是没想到这次她好声好气说话，诚心想买东西，这些人为了聊天嫌麻烦就睁眼说瞎话，这实在不可忍！

米乐那一直以来没打过人的手突然感觉有些痒痒，她握了握拳头，一步一步带着怒火地走到骂完她，又继续喜笑颜开说话的女人身边，“嘭”得一声锤在了清脆的玻璃上，把所有见怪不怪，经常态度不好对待顾客的售货员们都吓了一跳。

那个胖女人由甚，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心里慌了一下，接着作为拥有供销社金饭碗的少数人，她内心的优越感浮了上来，平时也是极会耍嘴皮子的她，立马板着一张坠着肉的胖脸，横眉冷对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是想破坏集体公共财产吗？小李，赶快去找公安，把她抓起来。”

并不被胖女人所吓到的米乐嗤笑一声，比她还大声，还义正言辞喊道，“行啊，顺便去把你们供销社的主任喊过来，我正好问问他，你们是怎么招人的，招了一个不把人民群众利益放在心上，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的人进来工作。”

米乐说完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圈平时看人下碟的女售货员，又着重瞪着那个胖女人道，“我强烈要求公安同志配合调查，供销社的上级领导给我一个交代，看看这种人能进来工作，是否有不正当的关系存在。”

供销社里所有工作人员听了那一套一套的话，心里都慢慢升腾起惧意，像她们这样金饭碗的工作，都是家里有关系才能靠得上来的，虽然这些事上级领导都心知肚明，但在这个力求没有私心，以集体利益为荣誉，反对贪污腐败的时代，却不能声张出来。

一时间，不算宽阔的供销社里一片寂静，所有工作人员皆看向引出此事的胖女人，等着她的回答。

胖女人还没开口，供销社零星几个来买东西的大娘就兴奋地吼起来了，“姑娘，说得好，我给你去作证，这些拿国家工资的人平常就是对我们这些人民群众吆五喝六，随便辱骂的。大娘我平时家里忙，不愿意和这些年轻丫头多计较，但她们越来越过分了，是要教训一下。”

“对对对，那个瘦小个上次还骂过我儿媳妇，我家儿媳妇脸皮嫩，出门就哭了，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去，把你们领导喊出来，我要好好问问。”另一个脸上瘦削无肉，头发黑白错杂的大娘，指着站在胖女人身旁的一个瘦小女人，破口大骂道。

那被点了名的瘦小女人畏缩了一下，慌乱地往后躲了躲，想要避开大娘的指责。

其他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他们平常的确是看人下菜。这些小地方的普通妇人，被她们阴阳怪气讽刺了，或者心情不好给怼了，都是要么和他们互相对骂，最后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为了下次能继续买到紧俏东西，对他们低声下气讨好的。

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式的人，张口理论一套一套的，还都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话。以前她们遇到这类难缠的顾客，都是直接假意喊公安，那些人立马就吓坏不闹了。

可今天这个女人，比她们还会说，更能拉起大旗威胁人，后头还有其他人帮腔，现在可收不了场了。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