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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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林予夏在上课二十分钟后,终于开口，“我有点话想和你单独说下，下课耽误你一会可以吗？”

林桃桃看她一副局促的模样,唇线紧绷着，她不禁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哇哦,怎么这么严肃啊？”林桃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和穆忱搞出人命了吧？”

“不是。”林予夏听了直摇头,她指指林桃桃然后指指自己，“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林桃桃本来也没觉得会是真的搞出人命了，她就是想缓和下气氛。

见林予夏一脸严肃，她也挠挠头,正色道：“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其事，搞得我怪紧张的。”

“等会下课和你说。”

林予夏的声音轻轻软软,林桃桃的紧张却加剧了,她忐忑不安起来。

“好吧。”林桃桃摸出手机,“我和宋轶说一声,让他晚点过来。”

林桃桃咽了咽口水,“要讲很久吗？”

林予夏想了会,“几分钟吧……”

快的话大概几分钟就能说完，她要说的东西也不多。

“好的。”

下课,还有很多人留在教室画画,她们两个就去隔壁的空教室。

林予夏把门带上，转头话就出了口：“桃桃，我要和你道歉。”

她想了很久，也和穆忱谈过,不过他好主观地就站她这边，也说根本不会影响他和宋轶的关系。

虽然她做错很久，意识到之后，也该尽快掰正回来才是。

穆忱积极得过分，或者说她太消极，走几步就想逃，完全被他拽着走，现在倒也能自己朝前走了。

林桃桃一脸懵逼，“啊？”

“从高中开始，我都没有和你交心过。”林予夏迎着她的视线，语气平稳，“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我没法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问题，没法对别人的经历感同身受。”

“最开始，和你做朋友，也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朋友，来让我不被孤立，那样就不会被人欺负。”

“什么意思啊？”林桃桃完全没听懂，她抓住了关键词来问：“你以前被人欺负？”

她看着林予夏这么正经，自己也焦急了起来。

“就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的反应都是我装出来的，你和我说很多事情，我都没过脑。”“我现在好一点了，但还是有点问题，我能意识到我伤害到你。”

感知力还是很弱，想要设身处地去思考问题，不依靠表情判断，她很容易得到错误答案。

穆忱什么事情都扔给她自己想，她才进步了一点点。

林予夏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我以前，没有真的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只是从很功利的角度去想，需要一个朋友，正好遇到了你，那就这样下去了。”

她初中得出来的结论，只要有一个人玩，就不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就不会那么另类，要被人党同伐异。

正常人都会交朋友，所以她也需要找一个，高一开学就碰到林桃桃掉学生证，以此为契机，就交上朋友。

“你很活泼，话也很多，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我能很轻松的应对。”说完，她眼皮耷拉下去，视线也到了地上。

林桃桃性子耿直，心里藏不住多少事，什么事都会放到台面上说，所以相处起来特别简单。

“对不起，一直利用你的单纯和好意。”她眼眶有些湿，要把想好的话说出来有点困难。

“你的意思是，你的本来性格不是这样的？”林桃桃看到她的眼泪砸了下去，一下慌神，她脑跟不上。

林予夏吸了吸鼻，把眼泪憋回去，声线带着抖，“对，我其实很冷漠，对周围的事物没什么兴趣，也很少有情绪波动。”

“怪不得和你聊剧啊什么的，你都没什么喜欢的角色，也没喜欢的剧情……”林桃桃勉强扯了个笑，“我还以为是你嫌看剧太low。”

林桃桃回忆着两个人的相处，她还当林予夏只是不太爱电视剧，原来她是什么都不喜欢……

她突然想起什么，“晚星？”

“她知道，所以她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林予夏抬眼看下，很快眼皮又耷拉下去，“我也没法告诉你理由。”

她怕和林桃桃说了之后，她又会落到没朋友的境地里面去。

不想再像初中那样了。

她当时完全只想着自己。

林桃桃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问道：“穆忱呢？知道吗？他是真的喜欢你吧？”

林桃桃语气有点急，显得咄咄逼人。

“他知道，他是最早知道的。”林予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也是因为他，我现在感知力好像变强了一点。”

所以对以往的事情开始愧疚，开始有负担。

但她觉得这是好的转变，道歉之后她已经单方面轻松了起来，无论林桃桃是要指责她，甚至是骂她，她都可以接受。

要好好和过去告别，才能去向未来，至少不能重蹈覆辙。

想着穆忱也在努力，她的内心似乎涌出了力量。

林桃桃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怎么都没发现呢……”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

“我和你聊天都只顾着说我的事情，全是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林予夏听着林桃桃声音不对，她越来越激动，猛地抬起头来，她的手在脸上胡乱擦拭着。

她抬了抬手，终是又垂落下去，“桃桃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利用了你的感情，欺骗你们。”

她把林桃桃惹哭了……

林桃桃主动过去抱住她，“我都没发现！呜呜……”

林桃桃哭得很厉害，比她厉害多，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嫌热，大夏天把她揽得好紧，滚烫的泪全打在了她衣服上，很快洇湿了一片。

“晚星都比我先发现……”林桃桃抽噎着，“夏夏，我怎么这么迟钝啊？”

她在自责，怎么这么好，知道这种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自责。

她的体温很高，热热的，哭得一点形象也不要。

林予夏特别不会安慰人，“不是，是我装的，是我不好。”

打从一开始，她就骗人。

“你超好的！”林桃桃直接反驳道：“你捡到了我的学生证！”

“我弄丢钱不开心，你还请我吃饭了。”

“我奶奶去世，也是你陪着我，让我抱着哭。”

她们高中三年几乎一直在一起，她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她无措的时候，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全是和林予夏在一起。

放学路上，繁星点点，风吹过树梢，她们就从校门口一路走到车站。

总是她在讲话，没完没了的说话。

林予夏确实不会安慰人，但是会给她买好吃的，会一直陪着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

明明给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给她，就算是装出来的，也比好多人要真心得多。

林桃桃想到这，哭得愈发厉害，“你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和穆忱分手你不说，和晚星闹矛盾你不说，我都不去问，我一点也不关心你！”

她连林予夏有个弟弟都不知道……

陈晚星都知道，还是那么早的时候，她认识林予夏都有六年，她太迟钝！

“桃桃，那是因为我没有因为这些而烦恼，我根本没有和人倾诉的需求，我……”林予夏也说不下去了，再往下说也不对，她现在开始有这种需求。

她以前觉得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她想把自己封闭起来，缩起来。

但是壳都被穆忱打破了，她便有好多想法。

想起大一，大家为她过生日，她打从心底感到高兴，那些情感都特别珍贵，她想去珍惜。

最后她也泣不成声：“对不起……”

-

门外。

穆忱拉住宋轶的手臂，他正要旋开门把，“别进去……”

“她哭了啊……”宋轶手一顿，还是握着门把手。

林桃桃的哭声很大，宋轶本来靠着栏杆，听到之后马上知道是她的声音。

林桃桃很容易哭，两个人看电影，到了煽情的剧情，一定能看到她的眼泪在反光。

穆忱没松手，“女孩之间的事情，我们别插手。”

宋轶捏紧了另一只手，还是把手松开，穆忱这才松了手。

宋轶手腕被抓出了浅浅的印，他看眼，问穆忱：“你很紧张？”

穆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点。”

他们在门外站一会，虽然是快到晚饭，夕阳照在身上，还是带出了几丝燥热。

宋轶问：“什么情况？”

“予夏……”穆忱看着教室的门，压低了声音，“像个孩。我怕林桃桃生她气。”

生气，再正常不过，陈晚星就原谅不她。

如果连林桃桃也不原谅她，她会受伤的。

他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确实想过，谁都不喜欢林予夏也挺好的，只有他喜欢，她就只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她需要很多很多正面的感情滋养，把前面二十年没有过的全填补回来才对。

他可以给她亲情和爱情，但是友情却很难给，他有太多独占的情感，超过友情太多的情感。

宋轶听完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手一挥，语气轻松，“你想多，林桃桃生我气都不会生她气，她最喜欢林予夏了。”

就是越喜欢，才会被这种情况伤得越深。

陈晚星也一定是很喜欢她，才会没办法原谅她。

又过一会，宋轶在外面有点头大，“忱哥，两个人都哭了……”

教室里的声响很大，他能听到林予夏边哭边道歉。

“林桃桃，人真好……”穆忱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

善良又纯真，还好林予夏高中交到的朋友是她。

“那当然啦！”宋轶不自觉有点飘，笑容扬了起来，“我女朋友当然好啦！”

穆忱把人一扯，“走吧。”

“干嘛啊？”宋轶看着穆忱往楼梯口走。

“给她们买点水，买点甜食吧。”

宋轶想了会，追了上去，“也是。”

两个人去买了冰水和冰淇淋，还有巧克力和糖果，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声音已经弱了下去。

两人站在外面喝小半瓶水，林桃桃和林予夏才走了出来，两个人都哭得有些惨，眼睛红肿着，楚楚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