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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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欺负你。”林予夏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沉,眼眶发红，里面蓄了些水分，正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穆忱小心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没事的，我没事。”

他哪里没事了,手腕青紫了一大片，他手指关节也打破了,白色的衬衣上面沾了血,不知道是谁的血。

他的手明明是用来弹钢琴的,却为她打了人，还受了伤。

“去吃点东西？都没吃上饭。”穆忱提议道，“嗯？”

穆忱还是那样温柔好脾气,复合之后他总是这般，把她当小孩子哄着。

林予夏心在下沉,被晦暗不明的情绪胀满,穆忱越是这样，那情绪越是膨胀，把她填满。

穆忱去拉林予夏的手，她没动。

他又问：“那不想吃东西的话,我们回家好不好？”

还是那种口气,容易让人溺毙的口气。

他衣服都乱了,平时干净又整洁的人,现在衣服全皱了。

“你不想走我背你啊。”穆忱在她面前蹲了下去，背上被汗湿了。

换做是谁去做穆忱女朋友都该比她做得好，不该招惹穆忱的，林予夏突然知道了什么叫后悔，打从一开始就是她做错了。

这么好的人,她招惹来干嘛，她连爱他这件事都做得不好，他还老是这么努力，什么都为她做。

林予夏擦干了自己要跑出来的眼泪，“回去。”

穆忱拖着她的手往街上走，这个时间不算好打车，下班高峰，路上堵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对话的意愿，穆忱也就不讲话，只是坐着用纸巾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被凳子砸的那下有些厉害，手臂有些痛，那片已经肿了起来，至于其他的伤都比较小。

他不喜欢暴力，也不喜欢威胁人，但是这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他可以直接带林予夏办护照，然后出国注册，根本不需要她家里的同意，她签个字就会是他的合法妻子。

他只是怕林予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拔出来，和血肉长在一起，便懒得去拔，即便溃烂流脓也放任着。

她已经好了很多，但他希望她彻底好起来，从根源上，把问题解决掉。

能去相信人，依赖人，爱人。

她很沉默，只是空茫地望着窗外，直到下车。

穆忱打开门，林予夏没换鞋径直走入自己房间，倒到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用被子胡乱把自己头盖住。

穆忱没说什么，连客厅灯都没打开，他很安静，屋子也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忱才敲了敲门，“予夏，我叫了外卖，出来吃一点。”

晚饭都没吃，是会饿，可她不想动。

穆忱过了会又说：“我带毛线下去玩，十点再回，饭菜放桌上了。”

他怎么那么好。

她配吗？

她明明连个去处都没有，住在穆忱屋子里还要耍脾气。

穆忱一直在努力，努力改变她，努力让她变得幸福一点，让两个人能更好一点，但是这么久她根本没有变化，根本不会面对，她可能没法变得幸福，连带着让穆忱也一起不幸。

林予夏打开房门，屋子里果然空荡荡的，饭菜上面盖了保鲜膜，他以前都不会做这种事的，出国这几个月是不是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没有她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拿了双筷子夹菜吃，吞咽困难，不是饭菜难吃，她吃不了。

想走，没有去处。

想要跑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她。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了，穆忱还什么都没吃，只是因为怕吵着她就带着毛线一起出去了。

毛线是猫又不是狗，哪里需要出去玩的……

她又哭了起来，为什么从他回来以后，自己的情绪就不受控制了一样，哭了好多好多次。

林予夏下了楼，穆忱就猫在楼下，抱着毛线。

他根本没有和毛线玩，就是包着它，蹲着，路灯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只换了衣服，伤口都没有处理，手指关节和手臂都带着伤。

他看着林予夏背着包，一时之间眼睛里翻涌着许多情绪，最后压着嗓子问：“要去哪？”

“不知道……”林予夏垂下眼，不去看他。

穆忱把毛线举了起来，“要抱毛线吗？”

林予夏伸手将毛线接了过来，暖烘烘的一团，很乖地往她身上蹭。

“吃饭了吗？”

“没……”

“我们去外面吃？”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话说到一半变了调，林予夏喉头哽咽得不行，她说不下去了。

她在闹别扭，她在耍脾气，穆忱还迁就着她。

今天发生这种事情，他才是最有资格闹别扭，发脾气的那个，他却在这里哄着她。

“因为喜欢你啊。”穆忱站起来，他腿脚有些酸麻，他拢着林予夏，语气温柔，“今天我没事的，那些都没关系，我不会往心里去。”

“你家是你家，你是你。”他低头亲了亲林予夏的泪眼，“太晚了，不吃饭不行，你想吃什么？”

他分得很清楚，她又没办法选择自己出生在怎样的家庭，她家人的那些话也伤害不到他。

毕竟，他本来也没有要讨她家人欢心的意思。

“我们回家吃。”林予夏松了口。

穆忱很开心地把她牵着，“好啊。”

上楼，穆忱把菜热了下，林予夏坐在餐桌那。

等穆忱把饭菜弄好了，林予夏开口：“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以后会不会怨恨对方？你会不会恨我，之类的事情。”

穆忱准备夹菜的手顿在了空中，他无端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