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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那人用刀砍向脚上的刺藤,将身上那血人背背好,“真难走。喂,你还活着吗?”没有回答。
“我叫温铭,合真派。。。弟子。就快到了,你再忍忍,一定要忍忍。”温铭的脖子上有温热的东西在游走,一直流进他胸口。他立即加快了脚步:“我多少年才捡个东西,千万不能是死的啊!”
山中木屋里,温铭讶异地看着浑身是血,右肩一个血窟窿的女子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阻拦了他为她宽衣检查。
“姑娘,在下并非有意。。。”
“多谢公子相救,这上药之事还是月上自己来吧。”月上温柔地拒绝了他。
温铭眼看她将药轻轻抽离,本想开口,却只见她已然捞起了血湿的袖子,露出白玉一样的手臂。转身为她关上门,温铭想,伤成这般活下来已是奇迹,竟还醒得这般舒坦,真也怪物!
“温铭公子请进。”半晌,柔柔的声音响起。
温铭手里握紧了金铃踱进木屋里,叮的一声,铃震出悠长的一声,月上半靠着木墙在竹榻上看着他,身上穿的却是他的旧衣,她虚弱地示意那地上血色的衣衫,眼中带着抱歉,温铭一下脸红了。
“奴家月上。。。遇劫。。。与我家小姐失散。。。承情多谢。。。”温铭看着昏睡过去的女子,还好不是什么妖物,那小姐竟将她忘了,薄情。
温铭的木屋有两间房,他便宿在外间,金刀紧紧抱在怀里,夜里一双眼闪过,幽幽又熄灭,温铭呼地跳起来挥开金刀,霎时金光满屋。恩?温铭摆着架势,面前空无一人。
金光?是天亮了。
月上一日大半都在昏睡中。温铭苦着脸将那些染血的白衣烧去,他算有些洁癖,即便杀怪除妖也不愿多见血色,这血衣难洗的腥重夜里熏得他难受,火光一起,女子尖利的叫声瞬时刺痛了耳膜,温铭身上的金铃大响,他抽出了符咒飞快向那火苗射去,噗的一声火光变成了绿色爆涨着向他扑过来。温铭急遽后跳开,抽出几张符咒啪啪几下招呼过去,那绿火一下收缩,趁着那时,温铭抽刀便砍了过去,一道霓虹飞出,劈得那绿火啸的一声散灭。
耳里女子的尖叫依然不停,温铭冲进屋子里,掀开了那月上的被子,只见绿色的蛇影死死缠绕着月上的身躯,蛇头正使劲地往她肩上的伤口处咬钻下去。幻蛇之咒,完全是幻象却是真实的痛苦,尖叫声渐渐化作了无力的□□,连温铭也感觉到了她的极度痛苦。他咬牙,没有办法了,再下去,那女子非被活活疼死,或是忍不下去自尽。
他拿出了金铃,金刀一挥,一注鲜血喷在了金铃上,金铃急晃,摇出团团光晕将整个木屋笼罩,“忍住!”温铭爆喝一声将金铃抛向了月上,只见金铃直直掉进她的怀抱,急急的光晕吃力地抗拒着那绿蛇,一会绿蛇缠紧,一会又挣扎开了些。
温铭口中念着串串的咒,一遍比一遍急,但月上的声音却弱下去,脸上一片死白。温铭横下心将金刀抛起,一注鲜血喷过去,金刀发出一声尖啸,那绿蛇颤抖地缩下去时,一个挥刀砍上了月上的背腰。
漫天的鲜血如同飘扬的雪花,悠悠地飞到空中,慢慢地充满了空气,又慢慢地落了温铭一脸一身,那蛇影用力地纠缠翻滚将月上带下床第,影身暴涨着直至最大,然后死命的一弓身,仿佛榨挤的动作,月上的身体如同一个熟透的橘子,血汁流滴,蛇影消失的时候仿佛月上也只剩下了橘子渣。
温铭被那血腥冲得头脑发疼,他冲过去抱出月上,咬咬牙将身上小盒里的回血咒掏出定在了月上的身上,几颗药丸喂下去,才见那血止住了。他想若先前那样都死不了,这次一定也能挺过去,他没看见月上的手在金铃上一抹而过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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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一场雨后,屋前溪水的声音响了很多,温铭坐在溪边静静冥想,夜里的山林是幽静的的,有鸟儿是活泼的,没鸟儿连空气都是安详的,周遭没有一丝邪气。突然空气中传来扭曲的波动,他警剔地睁眼握刀,月上已经行至他眼前了。
没有一丝的风,温铭却觉得这样的女子却像下一刻就要飞起来那样,不可思议的轻盈飘渺。整整一个月,她便可以下床慢慢走动,那不算结实的身体仿佛如松软的布帛将那满地恐惧的血色又吸收了回去。温铭想若是这样的人修道只怕一下就将天地间的灵力吸收掉,他摇头,幸好,她非妖非怪。
月上很期待地看着他,可他还是摇头。
素手纤长,捞起把青丝递到他眼皮下,轻轻晃晃,温铭眉头一皱,还是摇头,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依她。
左手放下那把发丝,抬起来捂住右手,看温铭,一直一直看。温铭闭着眼也能感到那股不能逃脱的视线。
他再一次狠狠地摇头,摇头,干脆地转过身去,面对着小溪而坐。他感到背后的视线撤离去,全身一松四周也平静下来,女人的执念真可怕,他想。
溪水的声音有一丝变化,好像流动受阻,带进了一丝迟钝艰涩。现下是冬季,难道连这里也要结冰?睁开眼,月上在他面前,正坐在溪水中舒展了身体缓缓地躺下去,头枕着块石头正好只露出那脸皮,让发和全身都浸透在溪水中。温铭咬牙切齿,可月上却转过头对他笑一下也闭眼睡去。
温铭想起当日问她,如何中了幻蛇之咒,她答她不知,只知同小姐被一伙妖人追杀,为首者是一个妖邪的女子,而她掩护小姐先逃。她问他什么是幻蛇之咒,他又如何能解。温铭咬了牙道,自己的同门曾被此咒所杀,那是遗世妖人的惯用之术,恶毒。他想起那时被一个蒙面不知男女的人所救,赠他多张符,更指将军府中现妖人,用那符可镇压。然后果然遇见了那妖女,连金铃也丢了。
她静静地看他,开口相求。温铭以为她想要相送一程,如同那小姐,她却说想要洗发。温铭为她打来热水,却看她双手用力,那右肩上的窟窿流血,背上从右肩膀划下的伤流血,他砍的,虽然是为了救她但血真是流成河。
温铭像每一个男子一样从没给女子洗过发,不是可怜她,那背上的伤不轻,是他砍的,要救她的不得已。他觉得她很蠢,竟愿意流血到死也不愿意脏乱一些,对那秀发如此珍视。苦笑着,他自嘲,想他自己也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那女子的血味时刻都晃在他眼里、鼻孔里,搅得他五脏不安,他宁愿看她死透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月上爱惜她的发有多深,温铭恨那血腥就比那更深,执念男女皆同。
温铭只好给她洗,凌乱,每一根都纠结,为月上抹上了皂角后他便无从下手,可冰冷的天气又将那伤口冻裂了,血流得温铭鼻翼一皱,彼时溪水极浅,他厌恶地将一身是血的月上放到溪水里,自己站在上游几步处扎下了金刀,发力,金刀光芒大炽,烧得那溪水温热,就那样溪水流着冲着,冲开了那纠结,冲走了那血腥,冲走了一日时光。
月上的执意和温铭的痛绝拉锯。
月上轻轻抚着肩背上的疤痕,哀叹,为何这般的疼痛,温铭些许内疚,也许是有更好的办法解救她,他将刀插进水里,一边撒下皂角粉,月上过去静静地躺。
现在月上走过来还未开口,温铭道:“我送你回去!立刻!”他转身便走,幽幽的一句话响起,“我本是小姐护卫,废人护主无功只待死。。。”他恼怒地将石头劈得粉碎,他想那小姐连提也未提,多少日也不见来寻,果然是可怜人。他提刀返身一把扎下去,溪流飞溅改道,死鱼烂虾一片,溪涧间一个深深的大坑,月上走过去将发垂进那坑的热水中,很烫,仿佛温铭的怒火一样。
次日温铭没有烧饭,那鱼虾捞上来放上佐料,温铭吃得大口大口,月上看着他,左手捏一个虾,吃一小口,皱眉头,依然吃完,她说:“好吃,明日再吃。”温铭的喉咙发出一声怪叫,鱼刺卡住他,他竟累得没有半分力气去咳。
后来他又看见月上在窗口执起一丝长发,细细地看查,飞跳几下奔进林中,深夜他才归,月上依然直看他不说话,恼怒的他突然凶狠地一把将她推开,月光下见满手的血,他暴跳着冲向了那溪水,这女人的血特别的令他厌恶难捱,洗刷的时候他恨不能杀死她,但他没有时间,她的血味怎的如此难消洗,他洗到半夜。
温铭只觉得近来身上越来越累,似乎力气很快就用完,看向溪水中的人,这女人真让人厌烦。他终于不耐,哼的一声抛出个包裹:“银子和首饰。”指指木屋,“是你的了。”收拾上自己的东西,一身轻松地运功飞跑,看也不看水中躺着的月上,他在空中吁口气,终于不用闻那气味异常重的血了,恩,虽然丢下重伤的弱女,但她也好多了,且留了如此多的财物,温铭一笑白牙,依然为他的善良骄傲。
跳出山地的时候,温铭回望一眼,毕竟在此居住不少时间。然而,他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来时的方向,上空腾起的一股妖异之气已然冲天。身上的金铃也仿佛感到了那种凌厉的气息,不停地乱响,竟是那妖女来到。温铭心想,金铃出现在月上护卫的那小姐身上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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