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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晨是个讲究的,到了宝瓶口酒栈前,门没入,先绕去后院找店家要来清水洗脸,等衣冠整整,这才不慌不忙去碰头。
可他刚推了竹门进去,就撞见大堂里不太平,往左瞧,公羊月起手摸竹筷,抬眸是杀人的眼神,往右看,小一拨人为一高挑女子马首是瞻,也不知起了什么冲突,那姑娘想不开,居然还动上了剑。
竹海里头杀红眼,这劲儿没缓过来,真要杠上,那细竹筷不是戳眼,就是爆脑。
晁晨有心相救,忙装作跑得急,跌跌撞撞冲进去,趁伏着桌案喘气时,挥袖把筷子连带竹筒,全给扫到地上。公羊月烦去一眼,就近取了小二端在手的擦桌水,泼过去给方婧淋了一身,而后哼声道:“我只说一次,你们师姐醉了,赶紧抬回去。”
季慈松了口气,两手架人:“是是是。”
“对他唯唯诺诺做甚?”哪知方婧发起浑来,连自己人都打,那短剑一悬,朝同伴的手削下去。少年害怕,当即松开,让她奔了出去,指着人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公羊月,你只是个连授剑典都没资格参加的人!”
晁晨抹了把汗。
眼前这姑娘显然是山里闷久了,信息闭塞,连玄之都拿公羊月没法子,她上赶着往前冲,塞牙缝都不够。
公羊月反倒笑了起来,偏头对晁晨调侃:“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方婧选择性忽视江湖传闻,但不代表其余人都是傻子,周家兄妹并不偏帮公羊月,但起码晓得对上他没胜算,跟着架人走。季慈更是直接挡在前头,左右拼命给笑脸:“师姐,你少说两句!月师兄,你说得对,醉了醉了,这就走,这就……”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季慈捂着脸,不敢置信。
公羊月剑谷学艺时,季慈还是个小娃娃,整日跟在人屁股后头讨糖吃,公羊月走后,无人帮腔说话,除了季慈。谷中有言,不得同门相残,方婧早看他不顺眼,想收拾没找着机会,而今可算给了一嘴巴。
她揉搓着手掌,脸上大写着“窝里横”三字:“季慈,你像什么话,你是剑谷弟子吗?你现在就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你要给他当狗?别拉上旁人,掉价!”
那骂话相当难听,双鲤连喊疼都给忘了,只觉得那少年实在可怜。
“滚开!”方婧手一推,自己拔剑,迎面斩去。
晁晨要避,被公羊月按回座位。只见那抹红影踏桌而上,拔出“玉城雪岭”削下——
“叮——”
方婧甚至没瞧清他如何动手,等回过神来,自己傍身多年的短剑,已从剑锷处齐根被劈断,一毫不多,一厘不少,而整个过程,只有一招。
“不可能!”方婧惊愕后退,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堵住腰眼。
公羊月旋身一转,带起季慈的同时,扣住他的手腕还了一巴掌:“我一向不对女人动手,但你不该打他,所以由他还你。”
立时,方婧左脸颊高高肿大,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着五指印。
巴掌脆音炸了个满堂,便连滔滔江音也为之逊色。剑谷的弟子都不敌,坐下那些探头探脑的好奇宾客忙缩回脖子,佝偻弯腰,假意塞几口菜,或是灌两杯酒,总之不敢再搭腔,更不敢出头。
周家兄妹唏嘘一声,季慈夹在当中,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方婧是剑谷七老之五,“缺月剑”谷雪的徒孙。谷雪当年响应公羊迟的号召,入世奔走九州,将门下惟一的弟子方起缘扔在云深台,太元八年,为了掩护胡彬将军退守硖石,方起缘随谷主迟虚映一同战死于苻融马前。
临终师徒无缘再见,谷雪念及数十年的亏欠,便对其女多加照拂。
当初苻坚南下时,三线开战,曾痛击蜀中。剑谷中人悉数下山救难,艰难苦撑至淝水大捷时,已是元气大伤。剑谷七老这些年忙于内务休养,几乎已不再收徒授艺,如谷雪这般,竟是一苗独撑。
好在方婧根骨不错,勤修刻苦,对外人也仗义,渐渐便给视为七老继任。同门捧得高,心气也就漂浮起来,这才养成了胡搅蛮缠,倨傲刻薄的性子。
但这种种“劣迹”实际上也只流于口舌,谷中人最多便是敬而远之,万不到厌恶,像季慈被打,还是头一遭。之所以碰到公羊月后跟失心疯一样,原因虽无实传,但同侪间多少透着些口风。
说白了,无外乎是一个情字。
七老之四的夏侯锦有个长孙名为夏侯真,年岁偏长,同辈都要尊一声师兄。在门派中,夏侯真是公认的武功好、脾气好、长相好、人缘好、出身好的“五好”之人,无人不喜,这之中就包括方婧。
可最后谁都没有得到他,他死在了太元十五年的一个雨夜里。
方婧被打懵,不明白五年前的授剑典上,公羊月还只是险胜一筹,可五年后,两人武功却是天差地别。她捧起爱剑,望着剑身映出的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唇,无声一笑,脑中发昏,捏着断刃又刺了过去。
公羊月翻手将她制住,但利器勾破衣袂,砍在剑挂上,那柄被绕梁丝绞成两段的“风流无骨”剑锵啷落地。
“玉城雪岭”架在脖子上,但那姑娘毫不畏缩,双手向前半伏地上把“风流无骨”捞来,抱在怀中,失声痛哭:“人都死了,你却不好好珍惜他的剑,你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
晁晨欲言又止。
方婧脖上青筋暴起,赤红着一双眼怒视不让:“有本事把我也杀了。”
公羊月揉弄眉心,没落下手,转身一脚连踹退两张长案,颤声道:“滚!”
方婧咬唇,握着“风流无骨“不放。
“剑留下,你,滚!”
杀气,再明显不过,想到当初公羊月一怒之下在绵竹做的事,周氏兄妹和季慈都不免打了个冷颤,合力击在方婧的脑户穴上,给人敲晕。
等季慈和周碧海把人抗走,周青岑又调头回来,径自走到双鲤跟前鞠躬道歉:“这位姑娘,对不住,师姐她平时不是……总之,请你多担待,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如有所需,可来地字二号房找我。”
说着,还塞了些钱银过去,瞧装着的荷包,该是一点体己。
“敢做不敢当么?要道歉也不该你来。”双鲤难得没见钱眼开,只打发她快走,顺便把捡到的金疮药又塞还回去,“一码归一码,老凤凰送出去的东西,没要回来的道理。”
“这……”
青岑还想推辞,公羊月冷冷开口:“需不需要我来说好话?就和当年一样。”
闻言,周青岑脸色霍然铁青,频频摆头:“不,不用了。”而后,狠不能生双翅一般,飞似的逃离此地。
公羊月沉默比说话更可怕,一旦他开口,不论是冷言冷语,还是讥嘲讽刺,便预示着他不会再轻易出手。
深谙此理的双鲤落座,讷讷地问:“当年怎么了?”
公羊月收剑,跪坐下来喝酒,一杯接一杯,并不打算追忆回首,更不想娓娓道来。但酒过三巡,他忽地调头找断剑,晁晨心细,早就给收来,还给剑挂断口处,系了个非常难看的结。
递上前时,公羊月显然也留意到那丑结,眼前一亮,但依旧没说话,只迅速抽走。
不久后,他停下酒杯,幽幽道:“有一个家伙,很招人喜欢,那些暗中恋慕的胆小鬼不敢明说,于是与我示好,借我之手,只因我与他关系近。”
几人面面相觑,很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晁晨。他知公羊月喜怒无常,却不知已到这个地步,虽说有瞒骗之嫌,但若能玉成好事,倒也无伤风雅,这根本是小事一桩,又有什么好记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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