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娄国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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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多月前,皇帝册封一名酷似前皇后的女子为新后。

封后大典乃娄国有史以来最隆重一次，皇帝为此大赦天下，各国纷纷来贺。

自从新皇后入主后宫,娄国后宫的宫人们觉得生活乐趣都多了不少。

虽然距离新后的封后大典过去才两三个月光景,但后宫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止后宫,整个娄国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明百姓,都觉得日子过得逐渐舒坦。

皇帝再也没有动不动就想砍人,朝臣们上班都变得积极不少,朝堂上发表言论的时候也不再畏畏缩缩。

因为无论说什么，皇帝都保持几分笑意，看上去超级亲民。

后宫伺候的宫人更开心。

他们再也不用畏畏缩缩如履薄冰,而且，新后颁布一个八小时轮班制的的规定，不在值班时间内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总之,后宫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再也不是一副死气沉沉模样。

比如现在——

御花园一处凉亭内，围着一圈圈宫人，中间一张石桌，铺着一块上等翡翠撒花布,四角各站着一名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吃食，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牌局看。

桌面上摆满一块块长形木块,上面刻有花纹或字样，皇后娘娘把这个称作为“麻将”。

“胡了,清一色。”

皇后将面前牌局一推，摊开双手，笑意盈盈,“给钱给钱。”

坐在对面的阿年撇嘴叹气：“娘娘手气也太好了吧，阿年好不容易攒的嫁妆钱都要输光了。”

皇后笑道：“哎呀，没事儿，要不你嫁给我三哥哥，嫁给他不需要什么嫁妆，三哥哥有钱养你。”

闻言，站在不远处、与西门落正说着话的陆茂林身子一僵。

阿年饱满的脸上一下飞过两片红云，快速瞟了眼陆茂林，作势要去捂住皇后的嘴巴，忽然想起这不太合规矩，便只好作罢，道：“娘娘！您别乱说。”

另外一边的参天古树下，阴凉处摆着张桌案，一叠奏折几壶茗茶。

树下的两个人饶有兴趣望向凉亭。

凉亭内围作一团的宫人们也很是识趣的、堪堪为古树下的二人让出一大块缝隙。

秋日午后的阳光不算炽烈，但容易叫人产生睡意，荆桑偷偷打了个哈欠，怕皇帝发现，便偷偷打量一下坐在桌案旁的西门落一眼。

某人拿着本奏折，不看，视线全都放在凉亭里皇后的身上。

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次在外头批奏折了，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时刻能看到皇后的身影。

“她的性格，和淼淼真的很像。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淼淼真的回来了。”

陆茂林若有所思，“多亏了她时常去探望父亲，慰藉父亲的思女之心。”

视线停在凉亭内那张明媚笑颜上，妆容浅淡清新不俗，一袭莲青色时新宫装，和记忆里的那个着黄衫束马尾爱爬树下河的淼淼很吻合。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索性将她认作义女。

西门落捏着本奏折的手稍稍一顿，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替自己斟了杯茶喝着，眼尾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说了句：“你们不介意朕娶了其他女子，的确叫人诧异。”

陆茂林撩开衣袍坐下：“那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要你一国之君遵男德、替我妹妹守活寡。”

听到“男德”、“守活寡”几个字，西门落一口茶水差点呛住。

陆茂林：“不过，要是淼淼知道你娶了别人，我们陆家人还把这个人当成一家人看待，不知作何感想。我们这样做，是否对不起她。”

可是很奇怪，没来由的，他们就想对这个和自己妹妹长得相像的人好。

西门落缓声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她就是淼淼么。”

“......”

陆茂林恨不得翻白眼：“简直自欺欺人。”

世上真的会有死而复生这回事吗……

*

秋夜。

外头的风裹着落叶洋洋洒洒四处飘着，随着寝殿门的推开，猝不及防灌进些许凉意。

殿内，淡淡烛辉勾勒出皇后曼妙身姿、投在墙壁上，凉意进来，她轻轻打了个喷嚏。

西门落走进寝殿。

一眼就瞧见曲膝坐在窗边的人，窗户没开，桌上仅摆着一盏明灯，她背对着他，视线好像黏在那盏明灯上。

自从那日她喊他“阿落”，只一眼，他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可她从未承认过。

白天，她总是一副开朗模样，和三年前的陆淼别无二致。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喜欢静静一个人坐在那，心事重重。

旁边的侍女刚要施礼，被他挥手制止，侍女识趣的悄悄退出寝殿。

西门落立在皇后身后，目光聚焦在那纤量背影上，看着她曲膝抱腿模样，回忆一下子拉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

她藏起所有委屈情绪，慢慢放下拉住他衣袖的手，笑着说：“谢谢你的手帕，后会有期。”

呼吸一痛，他音色浅浅，不自觉喊了声：“淼淼。”

话音飘进皇后耳中，她背影瞬间僵住。

很明显，她没有想到他会喊出这个名字，她的无措在身后那双琥珀色瞳孔里放大。

片晌，她回首，唇角漾开笑意：“皇上是将我当成先皇后了吗？”

也许太过着急，她起身朝他走来的时候忘记穿鞋，“也难怪，我见过先皇后画像，似乎是长得很像。”

她笑着抱住他腰身，依偎进他怀里。

西门落打横将她抱起，朝床榻走去，直接忽略她话里含义，语气里全是宠溺：“你这赤脚的毛病怎么还不改，地上凉，也不怕冻着。”

她赤脚跳下来的样子，和当初在吴国军营营帐内一模一样。

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怀里的人缩着身子，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想埋首藏住脸上表情。

床榻边，他欲将她放下，却发现怀中人紧紧攥住他的锦袍不愿放手。

西门落抱着她，收起平日的散漫，低首，语气里带着轻哄：“乖，坐到床上，盖好被子。”

许久，怀里传来细细声音：“皇上对我这么好，不怕先皇后吃醋吗？”

闻言，西门落哑然失笑，他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轻飘飘“哦”了声。

“所以淼淼这么久不愿承认，是想试探我对你的衷心？”

怀里的人这次没有否认这个称呼。

相对无言片刻。

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若不是知道你就是淼淼，我又怎么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