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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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的电话暂时没有接,人都到了这里了，林笑笑便不想再犹豫了。

转身返回到这个小区的门口，随后林笑笑便进了小区门口的小超市里。

“老板,给我拿一箱酸奶，再把这个牛奶也给我。”

老旧小区外的小超市看着很旧,但里面的东西挺过的。越过店门口摆出来的几个箱子和十几个拖把,林笑笑便朝里面喊着。

“哎，来了。”

胖胖上了年纪的老板娘，在里面猫着腰喊了一声后,之后便立马出来做生意了。

“老板,这个小区为什么这么安静啊？”

这是林笑笑刚才进小区时就想问的问题，一般的老旧小区,虽然外貌看着老旧。但相比大城市真正的高楼大厦，老旧小区是有一个奇特优势的。那就是这里住的人多，可能大部分都是互相都认识的。下午五点六点，应该是孩子放学，大人也在外面边接孩子顺带聊天的时间。

但奇怪的是,从刚才开始。林笑笑便感觉这个小区的人不多，而且每个进出这里面的人都感觉行色匆匆的。想到刚才出来的那个眼熟女人，也走的飞快的样子,林笑笑便不免多想了。

“呵呵，这阵子有点乱,让孩子老人在外面多待也不好啊！”

胖胖的老板娘本来不想说话的,但见林笑笑在向她问话时,又提了一个平时很少人买的水果篮子后，她便挤出笑意思意思的回了一句。

“哦，这样啊。”

见老板娘并没有好好的回答,林笑笑也没有再询问，便微笑着开始付款了。

但在扫上那个二维码后，林笑笑却又望着对方突兀的笑了起来：“大家都行色匆匆的，这事不会跟陈家跟完美公司有关吧？”

这个小区的门洞上写着“完美第六家属院”，按照宋一凯的说法。整个万峰市乃至龙县，完美是这边最大的一家服装厂，这边几乎有70%的家庭是靠着这个厂子生活的。所以此刻，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林笑笑便把自己的猜测问了起来。

“可不是，都是老刘家那个老不死的瞎折腾。现在厂长他们都被扣住，厂子里还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因为这个厂子里出了内部通知，说这几天没准上面会来人，让我们没事别乱出门也别乱说的。”

本来有点小心谨慎的胖胖老板娘，在对上林笑笑的眼睛后，便突然的说了很多。

等提上东西的林笑笑说了一些谢谢走人后，她才抬手慢慢的摸向自己的脑袋，表情有点恍惚和不解。

“真是邪了门了，我嘴巴怎么又没有把门了。”

老板娘在后面自言自语着，穿着白色宽松卫衣，蓝色牛仔裤的林笑笑，大步的走着。

等绕了小区一圈，终于找到九号楼后，林笑笑便直接走了进去。

以前林笑笑总以为自己家的房子已经够老够破了，但是比起现在这个，她家其实好多了。

起码她家单元楼下面有个门禁大门，不像这里连门都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大大的敞开着。

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单元门的缘故，整个老楼的墙面上，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印刷小广告。

林笑笑走在满是通厕所，开锁，洗抽油烟机广告的楼道里。等真正的进入里面后，她才感觉到了一丝人气和烟火味。

“小宝，怎么还在看电视，作业写完了吗？”

“喂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我都做爸爸的人了，难道还不能出去喝点小酒？”

“姓王的，我嫁给你简直倒八辈子霉了。地上有水，你就不能拿着拖把稍微拖一下吗？一定要等我自己动手吗？”

“哎，老陈家这下子终于安静了。”

“妈，出来吃饭了，别再躺着了。吃完饭，你不是还要出去跳舞吗？”

“别开灯，才刚刚晚上，开灯多费电你自己不知道吗？”

“唉，连这个都省啊。”

“那是当然，不省钱，我们猴年马月能搬出这里啊！”

刘清给林笑笑的地址是完美第六家属院九栋701，林笑笑从一楼爬到七楼时，几乎算是探知了六个家庭的生活情况。

等到了701门口后，林笑笑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便敲起了房门。

“咚咚”的声音过后，里面并没有一丝的回应。

“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林笑笑。陈清，我来看你了，你在里面吗？”

刚才在重新进小区时，林笑笑又重新拨过对方的电话，但里面始终无人接听。所以此刻，在感觉到里面悄无声息后。林笑笑又下意识拿出手机，重新拨起了对方的电话，并且重新用力敲起房门。

隔着一个铁皮防盗门，林笑笑都听到了里面的电话声音。意识到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后，林笑笑便更加用力起来。

结果可能是她这次太用力了，只一下，原本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竟然被她一拳头就敲开了。

“刘清？你在里面吗？”

屋子里的手机铃声还在里面不停的响着，刘家厨房里不知道煮了什么，锅里一直在小小的厨房里大声咕咚咕咚响着。

除了厨房的超夸张咕噜声和里面的手机在响外，这个里面不管是家具还是房门都是黄色的老旧屋子，好像就再也没有一点其他声音了。

心里突然的有了不好的预感，提着东西的林笑笑，随后立即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等拐过门口的小厨房和鞋柜后，林笑笑就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而后她做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进了厨房。

等把厨房那个不知道烧了多久的煤气灶关了后，林笑笑便跑进去开窗，然后又迅速的绕到了客厅的沙发边上。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穿着红色毛衣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林笑笑下意识的把手伸到了对方的脖间。

在没有摸到一丝起伏后，林笑笑又下意识的进了那个微微半开着的卧室里。

卧室里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也乱着头发靠在被子上躺着。

心脏飞快的跳动着，林笑笑大着胆子再次走了进去。

在发现对方也没有任何的气息后，林笑笑转头下意识的再次环视起这个屋子。

小卧室床上拉开的干净毯子，床头柜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药物，前方桌子上的一杯冰凉枸杞茶。

而在外面，整个刘家的状态其实也挺正常的。整齐的沙发，穿着宽松卫裤和红色毛衣的年轻女人。阳台上满满当当的破盒子，以及晾晒着的各种衣服，这一切看着都挺正常。

林笑笑把视线再次移到屋子里，在看到离小姑娘最近茶几上的一盒被打开的药物，以及桌上的几个满满当当的水杯后。林笑笑才后知后觉的，打起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尽管她摸不到他们的脉搏，但林笑笑还是希望，现在是自己诊断错误了。

打了报警电话，把屋子的窗户都打开后。看着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年轻女孩，尽管知道不应该随便的搬动对方。但林笑笑还是把对方，抱放在了沙发和桌子的空隙处，然后开始急救。

她希望自己的行为，能起到一点点的效果。但在按压对方的胸膛许久许久后，林笑笑摸到却是对方越来越冰凉的身体。

你知道一个人，在你的面前真正的没有体温，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感觉吗？林笑笑今天知道了。

从她报警到警察过来，其实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但林笑笑却有种时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的感觉。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你发现她们出意外后，一共碰了这里的多少东西？”

林笑笑拨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但最后等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上去查看了一下后，便迅速的签字走人了。之后，来到现场的便是同样穿白大褂，但是却套着鞋套和头套的法医了。

“我是京都学苑路路的民警，刘清是我的一个电话求助人。今天是我们相约见面的日子，在四点半的时候，我联系了对方。那个时候，她还醒着。我大概五点十分来到了这里，当时我在楼下打电话没人接，我就去外面的超市买一点水果和酸奶。等我再次过来时，时间大概是五点二十五。我上来时，这里的房门是关上的但并没锁。反正我后来只是稍微的用力了一下，门就被我推开了。”

向问话的警察展示着自己的警徽和工作证，随后林笑笑又指向了靠近门口的那个小厨房：“我刚刚进来，就听到特别大的锅子在响的声音。就是那种，整个锅要烧干的声音。所以我放下手上的东西后，立马去厨房关了煤气和开了窗户。”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谋杀？”

对面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教官，不停的翻着林笑笑的工作证。随后对方便打电话，直接向学苑路派出所那边确定林笑笑的身份。等确定好了林笑笑的声音，他在还林笑笑证件手机时，便向林笑笑反问道。

“这个我不确定，我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我没有过来，其他人也没有来这里。那么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后，这个锅肯定会烧干。到时这里肯定会发生火灾，或者煤气爆炸。而如果到时，这里真的被烧了或者炸了。那么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到时就肯定是死于煤气泄漏或者一氧化碳中毒了。运气好的话，她们可能还能留下一具尸体。但如果运气不好，她们可能连渣都不剩了。”

明明心情不好，但林笑笑说话却说的特别溜。从她的语气中，年轻的警察察觉到了一丝不约。

尽管不知道她在恼怒什么，但对方还是继续拿着小本子和录音笔问道：“除了放东西，关煤气，开窗户外。你还做了什么，还碰了什么？”

“我先去摸了一下刘清，等确定她没有动脉跳动后，我立马去了里面那个屋子。当时那个房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的那个阿姨，就那么靠着被子躺着。我摸了一下她的颈动脉，没有摸到动静后，就立马出来了。后来我就打了报警电话，又把外面阳台上的窗户都打开了。在等待你们过来时，因为我摸到刘清身上还是有温度的，所以我就把她放下来，放在地上急救了一下。她原本其实是靠在沙发上斜躺着的，后来才被我扶到地上的。我原本的想法是，没准她还有一口气，所以我就想试试。但是我试了很久，直到你们来了，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因为警察和急救医生的到来，这边的门口，一下子挤满了看热闹的附近居民。

“都让让，都退后。大家不要拿手机乱拍，都去外面！”

门口拉着黄条的警察，在后面推着那些看热闹的邻居。林笑笑本来很镇定的，但在说到陈清在她面前没有温度时，在听到外面的好些人都在说惋惜和可怜时。她的情绪就真的有点不对了，然后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刘清是我大学朋友的女朋友，因为她的身份有点特殊，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的。”

抬头看着穿着警服的警察，林笑笑又不由自主的补充了一句。

“唉，这种事情，你也别多想。这家妈妈常年生病卧床，女儿有抑郁症，也是常年闭门不出的，她爸爸现在又独自去了医院。他们家之前报过警，对她家的情况我们挺清楚的。也许是感觉日子没奔头了，她们才一时想不开吧。”

放在桌子的那瓶安眠药，实在太过显眼了。看到林笑笑眼睛红红的，这位年轻的警察反倒不咄咄逼人的审问了。反而和颜悦色的劝着林笑笑，并让林笑笑在笔录本子上签字了。

林笑笑低头拿过对方做的那个笔录，等确定上面写的都是自己说的后。她才拿着对方的签字笔，认真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在签字时，林笑笑感觉到自己拿笔的手竟然是抖的。捏着签字笔，像甩墨一样重重的甩了一下，随后林笑笑才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郑重的签了上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这两天最好不要离开万峰。就算一定要回京都，也请到时能随传随到。至于出国的什么，暂时也不要出了。毕竟这事你是第一报案人，在没有结案前，我们也需要你的协助。你也是系统里的自己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在告诉林笑笑可以离开后，那个警官是那样说着。

林笑笑点着头浑浑噩噩的离开，在出了那个被黄色警戒线围住的屋子后，林笑笑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里面客厅的那个黄色旧桌子已经被小心的移开了，看着冲地上小姑娘拍照的法医。看着对方身上那件红灿灿的小毛衣，林笑笑打从心底感觉到抱歉。

“班长，陈清家出事了，如果你能过来，就赶紧过来一趟吧。”

在下了挤得严严实实的九号楼后，林笑笑就给在学校的宋一凯打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你怎么去了那边？”

从林笑笑说这边出事时，宋一凯的声音就变了。等林笑笑明确的说出，刘清和她的母亲都没了后。宋一凯那边的手机，像是突然的没信号没电了那样安静。

但是看着在夜里微微闪动的手机屏幕，林笑笑还是明白，那边是有电也是有信号的。

“她们，她们是怎么没的？”

这个时候的宋一凯也不问林笑笑去那边是干嘛了，在快速的下床后，他便迅速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刘清的面前摆着一瓶安眠药，刚才法医说，刘清妈妈的嘴里，好像还有没有化完的安眠药残渣。所以警察怀疑，她们都是吃安眠药自杀的。但是我过来时，那个房门只是关上了，并没有反锁。而且房门关的也不是特别的紧，我一推就推开了。最关键的是，她们家的煤气灶上，还有一锅快烧干的排骨汤。我进去时，那个锅子的声音很大，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关上了。我怀疑，那个锅是刻意的放上去的。”

还有一个要自杀的人，她是不会好声好气的同意让她那个时间过去的。如果要自杀，刘清就不应该同意见她的，这样就多此一举了。

之后的话林笑笑没有说，听着对面乒乒乓乓的碰撞声。林笑笑只是打从心底感觉到遗憾，之后则是浓浓的愧疚感。

“如果我能早一点过去该多好，如果我到了那边，不去外面买东西直接进她们的屋子，那她们是不是就能活了？如果我在路上时，催司机快一点，也不耽误时间跟外面的老板娘闲聊，是不是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