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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轻巧的脚步声如滴水入谭般回荡在暗色的走廊间。
郁灯给谢绫喂下几颗丹药,确保他的伤口不再流血。
他一手撑着,用袖口擦拭谢绫脸颊上的污血,另一只手不停歇地输灵气。
可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依旧恢复地缓慢无比,有些流出的血甚至是青黑的,单看便叫人心惊肉跳。
无暇有些看不过去,便也蹲下来一同帮忙,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郁灯。
隐隐的脚步声传来,无暇眉心一凛,还未来得及对郁灯说什么,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便轻轻推开了笼门。
一位玄衣长袍,戴着一张纯白无感的面具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三人。
男人身材高瘦欣长,玄色衣衫裸·露出的手臂部分白的如瓦檐上的细雪,冷感阴凉,连他呼出来的气都像是冰雪融化后的凉气。
无暇一眼便看到了面具后那双纯黑空洞的眼,只叫人联想到水潭中挣扎扭曲的蛇类,他心中一凉,心知主人此时只怕被暗面操控了躯体。
如果说主人只是喜怒无常,动戈杀人,那么这暗面便阴戾入魔,最爱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灯看到男人的一瞬间脸就变得煞白,他不可抑止地往后挪,怀中紧紧搂着虚弱的谢绫,手中输送的灵气不曾断过分毫。
无暇跪在地上,忽的膝行至玄衣男人的身前,他红眸中更是难掩的恐慌:“主人饶命,今日之事是无暇自作主张,主人······”
无暇话未说完,玄衣男人便抬起那双如玉雕刻般的手,下一瞬,无暇整个人便被一股凭空的力量掐住了颈侧,慢慢地提到了半空,徒留挣扎的四肢。
无暇灵力被封,如今被悬在半空,整张脸都憋红了。
他不敢求饶,只是反复地认错、将罪罚揽到自己身上。
郁灯手中用力,死命地克制那股同归于尽的想法,他向来是个理智的人,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即便他自爆内丹恐怕也无法碰到这人的一毫一厘。
面具中的眼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沉淀,就这样意味不明地看着地上势弱的青年。
郁灯垂眼,眼窝似是打了一层浅浅的暗色,显出几分虚弱无力的神色。
男人缓缓走到他的身侧,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近乎奄奄一息的谢绫。
“夫人这又是在做什么?上一次与你师姐私会的事还未了,如今,又对这样的贱仆做出如此神态······”
“夫人如此红杏出墙,当真叫本主面上无光。”
郁灯咬牙,脑中的一根弦霎时间崩断,面上冷冽无色,仿佛解开了某种枷锁,不再装作畏畏缩缩、逃命嫌活的姿态。
青年的笑容带着几分放纵般的嘲讽:“红杏出墙?我便是红杏出墙,你又待我如何?”
郁灯黑眸毫无色彩,眸底弥散的迷雾甚至带着几分压抑的恶意:“你既说我是你夫人,那我便告诉你,我早有了意中人,也有了肌肤之亲。只是,我钟爱被人仰慕的感觉,所以便刻意勾引了许多人······”
青年面色苍白,只是那唇却红的吓人,他眼尾带着一抹伤口般的红痕,唇角微勾,语气浑不在意道:“诺,你那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可怜,被我万般调戏勾引不说,如今还要被你这般凌虐。”
“还真是可怜。”
玄衣长衫的男人的眼神逐渐从空洞转为另一种深层的、甚至可以说被背叛的隐怒。
他冷白的手背鼓起一片青筋,郁灯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知道,这人被自己激怒了。
许是男性生来的占有欲作祟,谁能在听到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与多人勾搭来往还无动于衷呢?
郁灯就是要牵动他的情绪,他在赌,若非死局,便还有一线生机。
忽的,一道轻浅的笑声在半空溢散开来。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带着一种微妙的情绪道:“夫人缘何动怒······你便不想知道你那娇俏可人的师姐如今是何境遇么?”
郁灯忽的一怔,他不可抑止地捏紧了拳,眉尾抽搐,眸中的血丝十分骇人。
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些磨砾:“·····你将师姐如何了?”
玄衣男人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来,他说:“自然是···魔域地牢,蛇谷噬魂,再不见天日。”
郁灯垂着头,纷乱的碎发遮住他的眼,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半晌,青年才哑声道:“你究竟要如何?”
一道凭空而来的力量抬起了郁灯苍白的脸,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弯眸,笑的声音很淡,却又叫人无法忽视:“夫人犯了错,便要受罚,这个卑贱的仆从如何能得夫人如此重视,应该被清理干净。本主原先不想叫夫人脏了手,想来如今,夫人该是表一表态了。”
郁灯猛地睁眼,他喉头微紧,眼眶下一圈都浮上几分清水似的粉意:“城主,这是我的师弟,我与他情同兄弟,还望······还望手下留情。”
男人声音很淡:“所以夫人是做好决定了?”
“帮了你的无暇,你钟爱的心上人,那些与你关系好极的男宠还有你的性命,都比不过这奴隶一人?”
郁灯眼中被逼上一层水色,他几乎哑声,说不上一句话。
郁灯怀中的青年突然嘶哑出声,他一字一顿地说,喉咙中仿佛有血液,极用力道:“···师兄···算了吧····”
郁灯不敢看他,只是掌心流下几道殷红的血痕。
谢绫俊帅的眉眼早已被血痕盖住,可却依旧风采不减。
“师兄···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郁灯咬牙,眼尾的水蒸气晃得人心中刺疼。
玄衣男人眯眼,忽的道:“本主最不耐看的就是这等虚情假意的生离死别,既然夫人如此看重你,本主便留下你一命送出渡生城。”
“只是,你若再敢出现,本主必叫你化作灰烟。”
男人衣袖一挥,郁灯怀中的青年便凭空消失了,要说的话也未曾说出口。
郁灯微微瞪大眸,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玄衣男人,水蓝的长袖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脸颊侧尚留着一道泪痕,一时间竟显出几分易碎的脆弱虚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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