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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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

书慕凝一见长公主来了，泪眼汪汪便捂着红肿的脸颊躲到了长公主身后，啜泣不停，将满眼的恨意隐在了眼底。

她心里早已将谢昭昭恨入了骨髓，从前她不能顶撞谢昭昭，如今她没权没势更是不能和谢昭昭抗衡了，她只觉心中的仇恨已经将她尽数淹没，四周的冷眼嘲讽像无数刀刃将她刺了个遍，为什么她就要被人踩在脚下，就要向他人屈膝弯腰，而谢昭昭就可以随着性子做所有的事？

谢昭昭她不过是命好罢了，恰巧投了个好胎，她不甘心！她不会就这样沉沦下去的！

长公主将书慕凝掩在身后，眼角的皱纹都隐着火气，当成她的面就打她的外孙女，实在是太无所顾忌了。

“嘉仪公主你好歹还叫我一声皇姑姑，如今的态度，可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么？”

谢昭昭闻言一笑，见着皇后缓步走了过来，也就懒得和长公主浪费口舌了，反正当着皇后的面，长公主还能把她怎么样？皇后对原主虽不似对谢琅琅那般，可至少平日里还是护着她的。

皇后由宫人托着手臂，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谢昭昭身前，睥睨了一眼泪如雨下的书慕凝，冷淡的声音传出，“发生了何事？”

谢昭昭指了指淋湿的裙摆，漫不经心地开口，“母后，书慕凝她将酒水倒到我衣裳上了。”

“水卉。”皇后出言道，“带公主下去换衣服。”

“是。”水卉乖巧地回道。

“等等，皇后娘娘。”长公主出言打断，“嘉仪公主如此娇蛮，皇后娘娘也不管管？”

皇后拨了拨手中的护甲，深红的嘴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昭昭的性子，便不需要长姐操心了，本宫自会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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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书慕凝身穿一件狐白皮斗篷，撑着一柄骨伞，倚在一座木栏处，静静地等候着。

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已经将她的人生闹了个天翻地覆，书文康被流放了，她再也不是丞相府的嫡小姐了，没有了家世的支撑，从前那些讨好环绕她的人都不见了，所有的人都变了一副嘴脸，看到她都恨不得唾弃两句，踩上几脚。

几日的时间，她就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变成了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她要向上爬，她一定要让那些嘲笑她的人统统跪在她的脚下。

“慕凝？你怎么在这？”

书慕凝听了来人的声音，婉转地将伞挡在了脸前，两只眼眶已经盛满了泪水，一张小脸隐在斗篷中，楚楚动人，堪比西子落泪。

谢承允本是与人吃了酒准备回宫，却不想竟在半途中遇到了书慕凝。

他急急地上前拨开书慕凝遮挡在身前的伞，定睛一看，一颗心倏地就刺痛了。

“慕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谢承允语气焦急，不管不顾地揽过了书慕凝的肩膀。

书慕凝只簌簌地落着泪，无声哽噎着，不言不语的站在那。

可这副模样，就已经足够让谢承允的心尖都泛着疼了。

谢承允的生母林氏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因惠乐帝酒后乱性临幸了她，事后也未曾将林氏放在心上，只是林氏肚子争气，一朝便有了身孕，而后顺利的产下了雍朝的三皇子，就是谢承允了。

惠乐帝子嗣单薄，本以为母凭子贵，林氏便可一步登天了，却不想惠乐帝根本就不打算管这个便宜儿子，只赐了名字赏了东西，封了林氏一个贵人位份，而后就将母子遗忘了，连谢承允的周岁宴都未曾来看过一眼。

而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拜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宫人见俩母子不受宠，林氏又是个没有娘家撑腰的低位嫔妃，他们自是对母子俩爱答不理，平日里的母子俩的吃穿用度只怕是连得宠的宫人都不如。

林氏是个多愁善感又体弱多病的，撑到谢承允六岁时便病逝了，留下谢承允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母妃，没有父皇的关爱，没有外祖家撑腰，什么都没有。

惠乐帝夜夜流连在三千佳丽间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便宜儿子。

六岁的谢承允学会了自己挑水洗漱，学会了自己缝补衣物，学会了将饭菜放在冷水里，第二天才不会馊，可以继续吃。

后来惠乐帝年纪大了，后宫除了谢琅琅和谢承允便再无其他男嗣了，惠乐帝才终于开始正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他大手一挥，将谢承允送去和谢琅琅，谢昭昭一同进学。

于是已经快十岁的谢承允才终于有了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裳，终于不再是洗的发白缝缝补补的衣裳了，而是一件合身的衣裳，手腕脚腕再也不会露出一截，不用担心今儿这破了，明儿那破了。

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新衣裳，生怕污了半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了教室。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谢昭昭，见到这个被父皇宠上天的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