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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等着听故事了,那声音又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郁恪一边漫不经心问着,一边将泡好的茶端给楚棠,“哥哥。”
雪顶含翠,正如其名,茶色如琥珀,香气四溢,是楚棠在国师府最喜欢的茶,伏案批公文时他常常喝。顾渚紫笋、小四岘春、施恩玉露之类的好茶,在现代都能找到,可雪顶含翠这一种,只在郁北能喝到,所以楚棠虽然偏爱,回来后半个月却都没喝过了。
楚棠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茶味清和鲜甜,令人口齿生香,久违的熟悉味道让他唇角情不自禁翘了翘。
郁恪看着他,眼睛含笑,良久才舍得移开视线,端起自己的茶杯,送到唇边。
“事情过了太久,我们调出来要费很大的功夫,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那声音备受冷落,忍了又忍,才开口回答,声音里仿佛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却并不怎么生气,有种无奈而包容的感觉。
“你是不是主系统”楚棠问道。
与他打交道的那个系统声音比较活泼,不像这个,听起来更威严的样子。
“是。我们一直在寻找你们,可时间过了太久,我们为了更快更高效率,也在一直发展壮大,成了一个庞大的系统组织。”
楚棠想起久远之前做的那个梦,问道“那你们的系统空间是不是有很多机械”
在郁恪和他表白的那个雨夜,他因为心神有些不稳,难得地做了个混乱的梦,梦里就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满是机械和齿轮的世界。
“确实是这样的。想来那时是因为宿主情绪波动有点大,系统检测到与宿主相识,便自作主张和宿主的梦境发生了关系。”
郁恪眼眸有些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道“原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哥哥一直和他们有联系。”
楚棠看他一眼,郁恪立刻紧张了起来,辩解道“我不是怀疑哥哥,我就是有一点儿吃味”
楚棠对他还不了解嘛,郁恪小时候就经常对他与人交往管这管那,他以前只当是小孩子不安,随意安抚几句便算了,长大后,郁恪变本加厉,他便连安抚都懒得说了都是大人了,该懂得自己调节情绪。
自从郁恪表露心意,他便不能再将这种当做小孩子的无理取闹,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漠然视之。
可现在既然他给了郁恪希望和回应,到了这个地步,他应该正视对方在情爱上的占有欲。
郁恪等不到他说话,有点慌了“只是一点点吃味我不是怨怼于你,只是”
楚棠沉吟片刻,在郁恪有些慌张的眼神中,开口道“这有什么好吃味的在郁北,我跟你朝夕相处,说话的时间比他们多多了。”
他语气很淡,听起来不像安慰,像是寻常的问安,可内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安抚。
郁恪先是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然后心里才狂喜“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寻常人自然比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楚棠说这样的话。
他双眼发光地盯着楚棠,看上去恨不得立即扑倒了人,再不要管什么故事。
主系统“主人苦尽甘来,多年媳妇熬成婆,真是恭喜。”
楚棠挑眉“他是你主人。”
郁恪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正要帮你们把资料调出来。”
郁恪握着楚棠的手,道“所以你还没说,条件是什么”
主系统毫无感情机质地道“条件就是宿主和主人睡一张床上。”
入夜。宽敞的阳台前,夜风轻轻地吹。
“小棠啊,在干什么呢”电话那头,楚梨问道。
楚棠一听她例行温柔的问话,便知道她还没听说今天在片场的事,就没有表现出异常,道“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嗯,我之前听宋越说你今天拍综艺,累不累”
“不累。”楚棠道。
今夜的月亮很明朗,慢慢地,躲进了乌云里。
楚梨疑惑道“你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楚棠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思索片刻,低声道“妈妈,喜欢和怜惜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呀,”楚梨道,“喜欢是你想和他在一起,怜惜只是针对某一件事而言,哪有喜欢那么长久”
楚棠眨了下眼睛,天上的星星似乎也眨巴了一下,他道“好。”
挂了电话后,他支着下巴想了会儿。
郁恪这小孩吧,在郁北孤苦伶仃,他既然作为国师,又有任务在身,就多多帮衬着,大多是起于怜惜的心思。
可郁恪逐渐长大,逐渐暴露出对他的占有欲和爱意,还在一夕里揭开这层面纱。
相处那么多年,就像郁恪了解他一样,楚棠也了解郁恪。郁恪从小就执着,认定一件事,不管要付出什么,他撞破脑袋也要拿到手。八皇子弱冠生辰时,楚棠看在沈四公子的面上,命人送去一份礼物,就是一个名贵的玉佩但郁恪作为皇帝,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过,可郁恪偏看上了那玉佩,宁愿被楚棠罚站也非要拿回来。
劝说无用,打骂也无用。
但就是这样横冲倔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现在能反过来为他遮风挡雨了。
今天郁恪能出现在这里,他着实惊了一下。他在娱乐圈、在郁北朝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就郁恪,打死也不肯放弃,还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近水楼台,足够让人的心漏跳一拍。
楚棠的心很难为谁而动,所以动了那么一点就特别明显。
他看着窗外的星星,眉眼柔和了一瞬。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犹如撒了一地银辉。
郁恪穿着新睡衣,站在门口,道“哥哥。”
楚棠靠在床头看书,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眉眼间的冷淡也柔软了几分。他“嗯”了一声,翻了一页,道“过来。”
郁恪喉结动了动,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迈开脚步,慢吞吞地走过去。
楚棠抬头看他。
他这里没有郁恪尺寸的睡衣,刚才便打电话叫人送过来。郁恪洗了澡,发丝被雾气蒸得有些湿润,衬出他年轻好看的五官。
他在郁北过了一年,似乎又长高了一点,五官轮廓更深邃了,英气逼人,穿着柔软的短袖短裤睡衣,长手长腿的,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小伙子。
“我们来说说话。”楚棠拍了拍身边的床,道。
郁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我、我怕。”
楚棠合上书,笑道“怕我吃了你吗”
郁恪深深吸了口气,犹豫了几番,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来自楚棠的诱惑,看着楚棠温柔的眉眼,像着了魔一样,情不自禁、手脚飘忽地爬上了床。
他着迷地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小声道“我是怕我忍不住。”
楚棠没听清他的话,也躺了下来,转过身看他。
郁恪道“哥哥好香,我也好香。”
他说的是沐浴露的香味。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敢靠近楚棠,只躺在床边,翻个身就得掉下去。
楚棠笑了下“哪有什么味道”
他用的都是很淡气味的沐浴露,洗过就没了。可郁恪执着道“就是有。”
想了想,他眼睛亮亮的,像偷了腥的大猫“是哥哥的味道。我身上有你的,哥哥身上也有我的。”
灯光下,楚棠漂亮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他,他们就这样不过三尺地凝视对方,若是换作一年前,郁恪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一年没有楚棠的日子,他心里苦闷。现在看着楚棠,他不由心神一荡,忘记了方才的担忧,顺着心意地凑到楚棠身上,嗅楚棠的头发、颈间,像一只小狗似的。
只是身形高大,阴影牢牢罩住了楚棠,凑过来时硬实的腹肌时不时碰到他,像碰到一块温热的铁板。
楚棠脖子有些痒,道“好了。”
郁恪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逾矩了,赶紧躺了回去,默念着经文,平复情绪。
楚棠摸了摸他的短发,道“头发怎么回事”
郁恪说“一过来就变短了,他们说哥哥这里都是短发。不好看吗”
“好看,陛下很英俊。”楚棠如实夸赞道。
时隔一年,终于又见到楚棠,还是如此、如此好的氛围,郁恪鼻头有些发酸,不过到底学会控制住情绪,没表现出来,只轻声道“我怎么也没想到,初来此地,就能听到哥哥那些话。做梦都没有这么美过。”
房间里,美好的气氛和月色一同流淌着。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楚棠睫毛动了动,似乎想了一会儿,道,“不过既然确定了心意,我便不会负你。”
“我知道的。”郁恪道。
他知道楚棠的禀性。楚棠重诺,他既然回应了,那便是会正视他的心意,绝不会作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就是就是想不到楚棠会回应他。
楚棠声音清冷而柔软“你来这里多久了才第一天”
“嗯,第一天。”郁恪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棠,终究忍不住,往上蹭了蹭,长臂一伸,谨慎而轻地拥住了楚棠,“他们说哥哥在忙,可我等不及来找哥哥了。”
“第一天就这般熟悉这些东西,”楚棠道,“小陛下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刚才他教郁恪用热水时,郁恪很快便懂了,推着他出了浴室。
郁恪紧了紧手臂“我等哥哥这些话,等了一年了。”
楚棠抚了抚他的背。
郁恪胸膛起伏了下,似乎颤抖了一下想要避开,但于事无补,他只能松了手,远离楚棠一点点,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的嘶哑“哥哥今天受了惊,早点休息吧。”
他退得快,楚棠没察觉到什么,道“好。”
主系统说等他们一同入眠,就能看到那些事了,说是两人睡在一起,能让系统检测到他们的脑电波。
郁恪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一天的舟车劳顿加心绪起伏,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在郁北之前,是在郁北很久、很久之前,中原有一个国家,也叫郁北,与它对立的,是一个叫郁南的国家。
两国积怨已久,经常打仗,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可上层贵族和皇族依然不知民心所在,执意交战。
突然有一日,郁南的皇帝暴毙,太子临危受命,登基之后,要继承先帝遗志,继续打仗,直到将郁北纳入囊中为止。
经过那么久,有些大臣开始醒悟,不想再打了,上书劝郁南新帝。新帝不肯,执意要打。
郁南新帝有一个幕僚,叫楚棠。
从新帝还是太子时,楚棠便跟着他了。有传言说楚棠是新帝的入幕之宾,也有传言说他是新帝要纳入后宫的人,只是楚棠不愿意,他便不强迫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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