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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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言病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不住地咳嗽，头晕目眩，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苏绍又端了药过来。

她心下叹了口气，觉得傻阿绍真的是白费力气。她这副身子,再怎么折腾也挨不了几日了,在宫中煎熬了这几年,底子早就毁了。

不过她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也不只是身子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心病。

苏绍只以为她这心病是因为薛瑜,其实不然。

苏兮言在宫中时,的确心心念念地想见薛瑜。然而当亲眼见到他唤另一个女人“惜颜”时,她这颗心早就死了。

那以后所有的伤心郁结，只是为了苏绍。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大抵要经历三段感情，第一次懵懂，第二次刻骨，第三次一生。

可笑的是,对苏兮言而言，这三段经历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实现的。

少女时曾对苏绍有过懵懂羞涩的爱恋，也曾趁着大雨对他说出心中压抑不住的喜欢。可惜并未得到回应,她以为苏绍不喜欢自己,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

不过年少时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便重新振作起来。

两年后父王让她去和亲,她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她把和亲当做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不是遇见薛瑜的话，她原本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的。

可上天偏偏让她遇见了。

从此万劫不复……

当她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逃出皇帝的魔爪，又认清薛瑜的本性之后，她就已经对人世绝望了。

是苏绍的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让她冰冷的心又慢慢裂出了一条缝。在山上与苏绍和女儿绮曼一起度过的两年，是她生命中最平静温暖的时光。

可惜啊……她就要死了……

苏兮言十分清楚这一点，她心道，这样也好，省得拖累了阿绍，以后他有绮曼承欢膝下，再娶个好人家的姑娘，便够了。

他那么好，不该围着自己这个病秧子转的。更何况自己这个病秧子竟还敢对他抱有别样的心思，是自己不配，早在她爱上薛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配了。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再也不要被任何人迷了眼，我要从始至终，眼中只有你。”

苏兮言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这样想着。

*

然后她就真的有了下辈子。

苏兮言坐在不起眼的宴席一角，怔怔地出神。

周围皇子大臣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灯影婆娑，好不热闹。

苏兮言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流仙裙，这是她来鄆朝和亲之时，在宴席中一舞动京城所穿的舞衣。一切恍若梦中。

“陛下有所不知，我朝兮言公主为感谢陛下圣眷，特地准备了一支舞蹈……”

“哦？是吗？那朕今日可是有眼福了，哈哈。”

苏兮言听着他们与上辈子如出一辙假模假样的谄媚与调笑，又见那位使臣偷偷给自己使眼色。

众目睽睽之下，苏兮言骑虎难下，只得咬着嘴唇上前，盈盈一拜，“小女子献丑了。”

琴声响起，苏兮言随意挥了下袖子，缓缓转了一圈。

心中却在不停地想，她绝不要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当下一狠心，右脚使劲儿一崴，便立刻“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公主！”

第一个担忧地跑过来扶她的是苏绍，也只会是苏绍。

苏兮言感受着从肩头和手臂处传来的他的温度，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其他人那些或扫兴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再也不值得她分散一丝一毫的心思。

老皇帝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公主累了，回去休息吧。”

苏兮言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使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由得觉得好笑，随便吧。父王也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棋子，自己又何必上赶着被他利用。

卧房内。

苏绍为苏兮言脱了鞋袜，蹲在床边将冷帕子按在她的脚踝处，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那沉重的表情，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苏兮言的腿断了呢。

苏兮言忍俊不禁，觉得有点痒，便往后缩了下。

“别动。”苏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兮言不再逗他，正色道，“阿绍，我不想和亲了。”

苏绍顿了下，抬头问她，“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