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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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治看到黑子的样子，知道他大概要跟赤司谈谈，丢下一句在篮球馆等你后也背着自己的网球包推门而去。

“为……为什么？”黑子的语气有些颤抖，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单薄。“我和荻原君的事情，是你告诉大家的吧？”

“哲也，你是在质问我？不要忘了，是谁将你培养出来的。”赤司坐在书桌后的一张凳子上，把玩着上面散落的棋子。“而且，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我讨厌不听话的狗。”

“赤司君，只是因为我不认可……我不认可这个队伍，我也不认可你们的篮球？你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荻原君从此放弃篮球啊！你把别人的梦想当什么了！”

“呵~，没错。胜利就是一切，而战胜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确的。至于别人的梦想？哲也，别忘了，你也是奇迹的世代。想想那些直接弃权的队伍吧，还有在比赛结束后跪在球场上的球员。要说罪孽，我们每个人都逃不掉。”

“可是，现在的大家……没有配合的篮球根本就不是篮球。”

“配合？哲也，你太天真了。大家的才能开始觉醒，外面已经没有我们的敌手了。如果敌手真的存在的话，那也不在外面，而是内部，我们会成为相互的对手。强行统和这些过于强大的力量，大家一定会互相排斥，甚至有可能造成球队的内部崩坏，我们已经不该再互相协力了。”

“怎么会……你在说什么……”

黑子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对方说出来的话语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你和大辉就是证据啊。”

“！！！”

“你应该还记得吧，在大辉才能开花后，那场比赛他并没有跟你碰拳不是吗。”赤司眯了眯双眼，这场谈话的节奏被他牢牢掌握，只需一步一步将对方逼退。“你们两人可以说是光与影，而因为光太过于强大，你们已经无法配合。如果再换成光与光的话，结果不语自明。就连那个新技能加速传球，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也只是个鸡肋的能力。”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自己太弱了，只能作为影子而存在。费尽心机才练成的加速传球也终究是个被抛弃的技能，因为奇迹的世代已经不需要这种奇袭了。强大的力量便可以将一切敌手摧枯拉朽般打垮掉，而他，可有可无。黑子低下了头，赤司的这番话让他有些绝望了，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的坚持。

“哲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的能力变得更强，只要不违背我的意愿。”

黑子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变慢，浑身一阵发冷，这个房间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是的，他怕了，他害怕眼前这个还算不上男人的同龄人。逃……必须逃……

看到黑子摔门而出，赤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中一枚刻着银将二字的棋子丢到了垃圾桶。他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认可。如果想要胜利的话，就要做到更加无情。绝对不可以失败，这就是帝王的宿命，也是赤司征十郎的宿命。

“谈完了？”雅治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黑子，对方机械的点了点头。“那回家吧，妈妈在等我们吃饭。”

一路上雅治默默走在黑子身前几米处，他没有打算过问。所谓朋友，在这种时候并不需要刨根问底，陪在对方身边便是最好的方式。至于要说他毫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从那天他俩电话联系时谈论的内容被赤司知晓后，一直到今天这场比赛结束，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足以让他一清二楚。

扭头看了看黑子的状况，脸色有些苍白，目光黯淡，一如之前。雅治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不爽了。

对于帝光篮球部来说，他始终是个空降兵，没有跟他们一起立足、成长、奋战的经历。尽管相处的不错，但也仅此而已，甚至黄濑还对他抱有敌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网球，拿在手中把玩着，黑子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如果不是那夜以继日的练习，恐怕早就追不上那帮天才了吧。从一个一无是处的三军成员走到今天，花了多少时间跟汗水已经是无法想象了，可终究沦为被舍弃的棋子。

忽然，雅治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片段，上次遇到立海大众人时，莲二说过黑子是个异类。异类啊……先天拥有的低存在感，再加上赤司刻意安排的训练，造就了球场上的幻之第七人。影子的说法，他不喜欢，却又是事实。如果哪天，影子的能力再次变强，来一场革命呢？这很有可能。噗哩~，人类这种生物只要能够闯过逆境……

“轰隆隆……”

一阵雷鸣声打断了雅治的思绪，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的行人都神色匆匆。变天了……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啊。无奈的摇了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黑子的手臂往家的方向奔跑，对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等两人跑到家，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喘了几口气后，雅治才直起身子开门。不幸中的万幸，没有被淋到。仁王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们两，一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响声就迎了出来。

“啊拉~，终于回来了，比赛怎么样？”

“咳……”一听到母上大人的话，雅治连忙使眼色，“先让我们进去吧，好饿啊。”

“哦哦，快进来，我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哟~。”

拽了拽黑子，示意他换上室内鞋，雅治朝天翻了个白眼，怎么觉得自己沦为保父了呢~。

餐桌上仁王妈妈不停给黑子夹菜，只可惜对方一直游离在状况外，扒拉了几口，就起身离开了，连平时的礼节都给忘得一干而尽。

“雅治，去送送黑子吧。”

“好的，妈妈。”

从鞋柜的底层拿出两把伞，将蓝色那把撑开递给了黑子。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让雨点飘到了人身上。雅治缩了缩脖子，这样一场阵雨，不仅吹散了燥热，也吹散了心头的烦闷。嘛~，没有夏天多好。

走了几分钟便到达了黑子的家，两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雅治摸了摸有些湿气的发丝，双眼停留在角落里一个篮球上。沉默了片刻后，他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身旁响起的声音。

“仁王君，谢谢你陪我。”

“噗哩~，说这些干嘛。”

“我要怎么办……现在变成多余的人了，大家，不需要我了。”

“那就去找需要你的队伍。”

“诶？”黑子明显被这句话给吓到了，这样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过。

“怎么，想不通？”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雅治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你不会以为你们几个会一直在一块打球吧？”

“……”

“黑子，那几人的能力你再清楚不过了。各自为政的打法，虽然对他们来说很正常，但是毕竟篮球是团队竞技。一旦产生矛盾的种子，后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大家都是国中生，一旦升上高中就会碰到更多的对手，也更强的对手。谁都不信，只信自己，这种观念是走不远的。最关键的是，你们会去同一所学校？”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嘛~，我估计会分散吧。”看到黑子有些惊讶的目光，雅治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呐，黑子，现在的你，还想跟他们一起打球么？”

“不。”

“既然这样，不如等你上了高中，重新加入一个队伍，从零开始。”

“……”

“如果继续下去，你迟早会讨厌篮球的。”

“讨厌…篮球？”

“啊，讨厌篮球。说实话，你作为影子，为了球队而打球，是因为你跟大家一起打篮球会感到开心，你爱篮球。可现在的队伍，却只会让你绝望。所以，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去找一个需要你的队伍吧。”

“这样好么？”

“噗哩~，有什么不好？到了高中，没准你们在全国大赛上会成为各自的对手。黑子，现在的你，真的到了极限么？变得更强吧，然后在赛场上向他们证明你的篮球。”

困境、内讧、紧迫的状态、状况不佳、分离的预感。那次的占卜结果，就剩下最后一项没有应验了。未来过于飘渺，命运更是虚无般的存在。所谓占卜，也不过是一种提示。雅治看着再次陷入沉默的黑子，有些话他不知该怎么说。跟那几个被上帝宠爱的家伙对抗，黑子，你有这种勇气么？

过了十来分钟，黑子脸上的失落一扫而光，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烦恼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家都忘了最初接触篮球时的快乐，就连他自己也差点丢失了那份喜爱篮球的心情。既然这个队伍已经不适合他了，除去队友这个身份，那么变成对手会怎样？“仁王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噗哩~，那就好。”雅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明面上他无法跟赤司抗衡，那么换一种方式呢？嘛~，高中生活，想必会很精彩吧。

“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把misdire用在其他地方？”

“唔，上次仁王君好像在抛出球的同时用misdire过人。但是，这种运球的方式我做不到。控制球旋转，对我来说难度太高了。”

“你可以带球过人嘛~。”

“诶？这……做不到吧。在球场上，没有人会将注意力从球上移开。”

“呐，球场上可不止有球哟~。黑子的话，能够做到吧。一旦练成，可以说是无敌技巧，要不要试试看？”

“真的可以吗？”

雅治指了指自己，“免费陪练，顺便可以帮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小骗术。不过，我也只能在这方面帮你，要真说教学，我会的东西不适合你。”

“谢谢，仁王君。”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长久以来，也只有荻原一个人曾这样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黑子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用心练习，绝对不能放弃篮球。还有……

“啊喏，黑子啊，你也不要为那几个家伙生气。中二嘛，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段时期，噗哩~。”

黑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盛，这人真的很了解自己呢。他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很想再像以前一样，跟大家一起开心的打球，不问输赢。

之后的几天里，还没等黑子想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篮球部其他几人，暑假就已经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