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定风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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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啊，我的宝贝，别哭。

云枳把想要告诉金凌的话最终变成这个笑。

当蓝忘机把最后一只扑上前来的凶尸一剑斩为两截时，伏魔洞内已尸堆成山，血流如何。

他站在尸群中，一身白衣已被染成深浅不一的黑红，骇人至极，全身上下只有那条意义非凡的抹额还算干净。避尘握在他手中，依旧稳定地维持着灵力流转。

转身环顾四周，每个人周身都是结成壳的黑色血污，胸腔都溢满了浓烈呛人的血腥味。一场苦战下来，许多人已经瘫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与尸体无异，只有几个家主与那些体力充沛的少年还能勉强仗剑站立。

整个伏魔洞里现在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和风呼啸过带起的血腥味。

“叮……”

这是避尘掉落的声音，一向稳重的含光君，竟失神掉落了手中的剑。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含光君如此仪表不整，心神不宁的模样，但这时都无法细想毕竟现在都已自顾不暇。

突有人道：“这江夫人竟伤的这么重啊……”

一听这个声音，众人心道，这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竟然在这样的战斗下还没死，而且说话还中气十足，可当真是奇事一桩。

但没人有力气回答他，仅几个现在尚有余力的抬头去寻聂怀桑所说的人。

平日里最是阴沉毒舌的江宗主，此刻竟是小心把夫人抱在怀里。他表情虽然凝重，动作却极是轻柔，像是在碰什么珍宝之物。

他拿还算干净的衣角轻轻擦拭云枳脸上的血迹。

云枳还在呕血，身体时不时的颤抖。肩上的伤口现在发乌，周边已经结了漆黑的血痂。

“云枳…云枳，不要闭眼睛，看着我！看着我，没事的……没事的……”

他将额头贴向怀中人的额头，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呢喃。

天知道，金凌将云枳送回来时江澄是什么心情。

他站在战场的边缘，看到所有的一切，看着云枳挡过去，看着她被贯穿，看着她的血像水一样流，看见她安慰金凌的笑，看见她如纸片般愈渐惨白的脸色。

无力感，像洪水一样把他覆盖。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宿命般的轮回。命运什么时候能放过他，一次又一次，他的父母，他的阿姐，他的云枳……

一个，两个……

都要在他眼前如同落叶一样带着血色倒下。而他却只能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无能为力的傻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他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改变不了。

颤抖着手接过云枳，江澄看见她眼中温柔，心里难过的无法自拔。

“舅舅……”

金凌站在原地低着头支吾着。

“舅舅，是我的错。”

少年此刻脸上的泪水已经把所有的血迹冲刷的斑驳，他哽咽的道歉。心里难受的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即怨自己，又气自己。

金凌知道，若不是自己贸然前去协助小伙伴，舅母怎么会跟着前来护自己？

这一切都是自己导致的。

是自己！

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说要用灵力保护好舅母和她腹中的宝宝。此刻种种都宛若一个笑话，他第一次感到恐慌，并被恐慌打败。

金凌就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也不敢移动。舅舅没有理他，好像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人。恍惚间有人拉上自己的手，他透过迷蒙的泪水看见来人。

“金凌，江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是蓝思追。

他紧紧握住金凌不自觉颤抖的手，轻声说着。

“江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江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带着某种坚定，像是安慰金凌又像是告诉自己。蓝思追虽没怎么见过江夫人，可是莫名的在她身上感受到某种熟悉感。

在云枳替他挡上的那刻，他也吓了一跳，甚至有些迷迷糊糊。

在后来的后来，蓝思追才明白，在被护上的那一刻，那片刻失神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此刻的他，握着金凌的手，心中默默为江夫人祈福。

神啊！若您能听到世人的心声，请您一定要听到我，我希望江夫人能好起来。

“蓝湛！”

魏无羡捡起避尘跟着蓝忘机。蓝忘机显然有些慌张，竟也忘了拾起避尘，直直起身往江澄那边过去。

“让我看看。”

蓝忘机蹲在江澄身边，清冷的声音响起。不久前还把过脉的妹妹，此刻虚弱的躺在丈夫怀里。

她浑身上下几乎都是血，浓郁的血腥味笼罩着这一片的空气。

蓝忘机调动灵力先是封闭起云枳胸口的脉穴，吐血终于暂时止住了。他切脉上去，眉头紧皱，魏无羡也赶来过来。

江澄现在哪里顾忌得了这么多，只盯着蓝忘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蓝忘机收起把脉的手，面色难得的阴沉。

还未等江澄说些什么，魏无羡倒是马上明白了什么，挤过蓝忘机，跟着把了上去。

“别担心，我看看。”

这话是对江澄说的。

江澄看了看蓝忘机，又看看魏无羡，最终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