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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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韵出月后,立即加入后宫争宠之列。她原就得宠,又有我在一边提携,自然一路顺畅。自此我和诗韵、映月集成宠妃一党,皇后、翠儿、祺嫔成中宫一脉,昌嫔虽无党羽,但她依恃深厚家世自成一派,三足鼎立。其余庆贵人等,散乱不凝结,无法成势。
胡蕴蓉入宫得宠后,我终于从皇后的压力下脱身而出。再也不用顾忌专宠而刻意压抑,后宫争宠之战愈发白热化。乾元十七年冬,管氏晋为顺仪,胡蕴蓉晋德仪,映月晋为芳仪。三方各有升迁。
三年过去,华妃已被众人遗忘。十八年春,她突然让小德子传话,要我去一趟锦冷宫。我觑了个时机带着小德子悄然前往。三年不见,华妃双目中的仇怨扭曲的令我心惊。我强压下心头的怯意,让自己握住她的手道:“你现在的日子悠闲,也放松些才好。”
华妃抬起苍白而衰老的脸看我:“湘昭媛娘娘的日子华贵无匹,后宫第一得意之人,怕是已经忘了当年难产之恨了吧?”我看她苍苍白发,轻叹一声道:“你虽人在冷宫,外面稍有风吹草动你知道的比我还快,我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当真不知晓?何必说这样的话来生分?”
华妃冷哼一声,不屑道:“畏畏缩缩,难当大任。”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这几年的压抑隐忍,但我本与她不是一样的人,自不计较,“出头的椽子先烂,你看甄嬛,现如今落魄潦倒到被姑子欺辱。我虽然不能活的肆意,但十二年自今,宫中起起落落,只有我一人还算顺畅。”顿了顿又道:“若不是我‘畏畏缩缩’,你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撇了我自己动手了吧?”
华妃又哼一声,默认了我的话。我想了一想失望道:“昌德仪家世是后妃之中最深厚者,较之皇后不知高出了多少。我原还打算着捉住皇后的痛脚,和昌德仪通力合作,拉皇后下马,扶德仪上位。可惜,这位德仪人既傲也无容人之量。”
华妃冷讽:“你倒是自己盘算着为她人做嫁衣呢!”我一怔,继而明白她的意思,连连摇手道:“我这人最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家世才干,除非生下十七八个儿子,否则是绝不敢肖想那个位子的。”
华妃冷笑,却并不反驳,那个位子,便是她当宠时也不敢十分想。只道:“你塞进来的祥贵人和那个瑞嫔的宫女已经张了口,你想要怎么动作?”我心念大动,思量许久,拧眉黯然道:“还不是时机。皇后之势根深蒂固,如日中天。这等小打小闹对她犹如隔靴捎痒,她只稍说祥贵人入冷宫年久,迫于你的淫威,编曲证词,皇上定是信的。如此,不但奈何不了她,反被牵扯出你,大大不美。”
华妃突兀的甩开我的手,愤愤道:“这也不是时机,那也不是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我道:“后宫宠妃之死,子嗣稀少,背后都有皇后的影子。我们只消一一抓住证据,一件两件三件,她能辩驳,八件九件十件她的话谁会信?嫉妒和绝嗣乃是女人十恶不赦的大罪,届时太后纵是有心想护她,怕也无力。”
华妃稍稍平静,我重拉她坐下,“皇后与皇上相伴多年,又是皇上表姐,素来雍容大方,些许小事,还未伤到皇后,皇上自己心里就为皇后辩驳了。咱们轻易动不了她,只得暂且隐忍一时,厚积而薄发,终有一日,能叫她为她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汲汲营营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又迅速,转眼间已是十九年初夏。太后不适,皇后头风发作,又是选秀之期,便没有避暑太平行宫。宝哥儿虚岁六岁了,我领着他去向太后请安。眉庄正喂太后喝药,宝哥儿跑上前,向眉庄道:“干母妃,药碗给予泽,予泽为太后奶奶侍疾。”
我连忙喝道:“你小人儿哪有力气,切莫捣乱耽搁了太后服药!”太后早笑出眼角细纹,横我道:“哀家孙子向哀家尽孝,你也拦着。”我低头福身道:“臣妾不敢,只担心那猴儿不长性,不能仔细。”
眉庄摸着太后的意思,将药碗交给予泽,嗔我道:“你来的少,不知道宝哥儿是做惯了的。”我打量宝哥儿,果然熟练的拿汤匙吹凉了药汤喂药。我含笑带着一丝酸味道:“果然是蹭着太后的饭长大的,对太后这样孝顺。在臣妾宫里,可不见他为臣妾捻果子送药。”
宝哥儿喂完了药,拿帕子为太后擦拭嘴角,才回头正容道:“母妃,不许叫儿子宝哥儿,儿子长大啦!”太后眉开眼笑的搂着宝哥儿在怀里,逗道:“予泽长大了,你母妃再喊你小名儿,太后奶奶帮你打她。”
予泽皱起小眉头,想了一想道:“可不能,哪有为了孙子打媳妇的?倒显得孙儿不孝了。”太后惊奇道:“好,予泽这样懂事,咱们不打你母妃。”转面正色向我责道:“怎么哀家听说,你不给予泽好好吃饭?”
我忙回道:“太后不知,他前儿跟着他父皇得了一个木马,午膳时还拿着木刀,盯着木马,不肯好好儿吃饭。臣妾说他几句,他偏不听。臣妾怕他养成坏习惯,让人远远搬走了木马,吃饭时候才搬来给看不给玩,叫他自己明白不能一心二用。不过一天,他就明白了,比臣妾絮絮叨叨的罗嗦还要管用。”
宝哥儿苦着脸道:“给儿子看不给儿子玩,母妃挠的儿子心里痒痒。”眉庄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还说予泽猴儿,你也促狭的很,否则怎么会想出这样促狭的主意?”太后也搂着宝哥儿笑,还不忘为宝哥儿撑腰:“可要把木马还给予泽。”我清脆应下。
正说着话,玄凌也过来向太后请安。相互厮见完毕,玄凌摆出严父的样子,唤宝哥儿在跟前问:“朕布置你的功课做完了?”宝哥儿低了头,道:“还没有。”玄凌立时沉下脸,道:“三五日的功夫一篇《三字经》也背不下来?”宝哥儿老实的低头听训,不敢辩驳。
我看他萎顿的样子立刻心疼了,连忙道:“宝哥儿还小,再大些读书也不迟。”玄凌皱眉瞪我:“还小?朕三岁识字六岁启蒙。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了。区区一篇《三字经》也背不好,哼!”
宝哥儿被他父皇说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只不敢流下来。我将他搂在怀里,向玄凌道:“小孩儿正是爱玩的时候,臣妾又不指着他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玄凌绷着脸道:“读书能明理修身,便不是考状元,也需多读写。”顿了顿,斥责道:“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我示意竹锦将宝哥儿牵走,不叫他听父母争吵。才向玄凌道:“宝哥儿如何不明理了?他每日向皇后太后请安,是孝顺。带着温仪帝姬、胧月帝姬、诗蕊帝姬玩耍,是友爱手足。”太后也为宝哥儿说话:“哀家病了,予泽日日过来探视,为哀家侍奉汤药,竟比你这个老子还孝顺些。”又向我道:“予泽年纪到了,还是多读些书好。你也别一味惯着他。”
我恭敬应下,想了想仍道:“臣妾说句不怕太后皇上多心的话,宝哥儿上有太后祖母皇上爹爹,下有嫡子大哥,要那么努力做什么?他生来就是皇子,不用奋斗就得了顶天的荣华富贵。臣妾一直教导他懂事明理,为的是宝哥儿将来不至横行霸道、做出丢了皇家颜面的事。至于读书,臣妾真的认为不很必要。”
玄凌面色不虞,太后却暖了眼神,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道:“你是予泽生母,自然心疼他。可是你也要想,予泽成人后需要进入朝廷,为他父皇分忧做事。”玄凌也附和道:“朝堂文臣多科举出身,予泽虽不用科考也需知孔孟之言,否则,文武大臣,哪个不小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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