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我是女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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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泪之城里终年沉静死寂。

虽说就凭素天心、素锦唯二两名常住居民，要想让一座城池喧闹起来，除非吃饱了没事干四处蹦跶着吹唢呐放鞭炮……素锦嘲讽脸表示呵呵哒，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女神，又不是女神经。

可是如果连鸟雀啁啾、蛙鸣蝉噪、散发着自然生机的风声都悉数被隔绝在茫茫白雾之外，那就死气沉沉得令人心慌了。

前六十年素锦分不出一丝多余精力关注身外之物。

受到擎苍临死前致命一击，她一身仙骨寸寸断裂，法力全失。雪上加霜的是跌落到灵力稀薄的末法小千界，能从外界吸取来修复伤势的灵力十分有限。因此入驻天剑府之后，她被迫又挺尸了六十来年。

虽说动惮不得未免有些憋闷，但她毕竟不是□□凡胎，区区人间界想必也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存在，所以心大地当了一甲子睡美人。

屈指流年，六十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素锦终于凝聚出一丝灵力，不多，仅够开启储物手环的，里面有提前储备的各种仙丹灵药。

然后她就跟个瘾君子似的，每日狂嗑药停不下来。

伤势得到有效治疗之后身体日渐康复，她于是不再效仿海棠长日里昏昏欲睡，也有闲心探究无泪之城的奇异之处。

无泪之城仿佛遭受诅咒一般，被时间之神无情抛弃。

这里浮尘凝滞，从数百年前起，它就跟坏了的钟表似的，停止了摆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怕悲剧的主角们已经统统离散，它依然倔强地顾影自怜，自顾自沉浸在肝肠寸断的过去中。

哀伤化作散不开的迷雾将整座城池笼罩。进入这里的人永远不会老去，也永远活在悲伤之中。

当然，素锦是个例外，撇开神仙的身份不谈，她向来以自己宽广的胸怀和坚韧粗壮的神经为傲。

天剑府庭院草木凋零，荒草寂寞。

枝桠枯槁的桃树下，一位云鬓如雪、清贵高华的素衣女子慵懒地斜躺在竹榻之上，玉指微曲轻搭在额角，凤目光蕴潋滟，半睁半阖。

一片衰败颓唐的哀景之中，硬是白描出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人休憩图。

园中石桌旁，另一名绯衣女子正蹙眉沉思，笔尖墨汁不慎滴到宣纸之上，顷刻间晕染出一个墨团。

素天心挫败放下毛笔，幽幽长叹。

“早说过你没有写书的天赋了。你一以武入道的修士，却偏要效仿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这是多想不开。”素锦轻哼一声。

素天心起身，颓然望天:“我这也实属被逼无奈，谁让唯有真爱故事才能够稍稍遏制无泪之城的悲哀蔓延呢。”

“那想必你今日也无心继续创作了，不如给我讲讲无泪之城的过往吧。”

素天心闻言稍作怔愣，而后摇头失笑:“距你昏睡苏醒已经十年有余，我还当真以为你一点都不好奇呢。”

“闲来无事罢了。”素锦眼睑微眯，无所谓地说。

“……你们那儿的人都……如同你这般吗？”没心没肺，好似除了吃吃喝喝，再没有其他值得放在心上。

可这幅身无羁绊、逍遥于红尘之外的洒脱做派，又莫名令人羡慕。

素天心并不知道素锦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某隐世仙门的落难弟子。

“怎么可能。”

“我想也是。”都跟你一样懒懒散散，这宗门怕是离门庭败落不远了。

“像我这般人美心善，还好脾性的仙女，天上地下可都是独一份的。”素锦认真地说。

天上的神仙可是大多视凡人为刍狗。

素天心一言难尽地看着竹榻之上的女子，良好的修养让她艰难忍住已到嘴边的吐槽之语。

“……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等等。”素锦随手一挥，手边倏地多出一张小桌几来，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成套茶具、葵花籽、桂花糕等。“好了，可以开始了。”

素天心:……

………以下是素天心说书时间……

故事的起源要从三百年前说起。

那时的无泪之城，还是个人人安居乐业、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是因为快乐无忧，所以没有眼泪。

远不是如今这般荒芜凄凉的模样。

城主天剑老人是当时很有名望的铸剑师，他的独生爱女名叫莫邪，生得清丽娇憨，性格亦是善良活泼。她体贴身边所有人，也从不忍心伤害任何人。

最终却伤害了所有人。

她是我的表妹。

天剑老人一生总共只收了两名弟子，干将和一夕。他们与莫邪自幼相伴，三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每日形影不离，感情甚笃。

或许就是曾经太过美好，破碎之时才会让三人痛苦得几欲疯魔。

师弟一夕傲气自负、桀骜张扬，天资比谁都聪颖。但是连一夕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比谁都脆弱。或许莫邪是最清楚他的，所莫邪从来都不忍心拒绝他。

而大师兄干将看似忠厚沉稳、无欲无求，但其实他的心里充满了赤热，只是习惯了用豁达包容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惜干将的性格太过温吞，所有心思都深深埋藏在心里。他的爱仿佛水中花、镜中月，让人难以捉摸。

爱不得其法，最终反而变成无穷的恨。

天剑老人耗尽心血铸成的一把绝世宝剑，名曰问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