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风头火势（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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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疯了！疯了！</p>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p>

不是陈教授疯了，就是专家组疯了！</p>

交大今年新成立微电子学院的小礼堂，这里既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又像重新起锅烧油，噼里啪啦的满是心灵破碎的声音。</p>

为什么？</p>

很多人心里都冒出这样三个字，却不知道究竟应该问谁。</p>

方卓右手拍了拍左手拿着的厚厚材料，叹息道：“陈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你承认汉芯造假，既然你无法反驳工作履历造假，那我就不往下问了，也不提什么你对我高达数百万的诈骗了。”</p>

陈进无话可说。</p>

方卓给铁拳同志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带人回去，这里毕竟是交大。</p>

他自己要再留一会，巩固下舆论，也简单和师生们沟通下情况。</p>

陈进脸色惨白，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不见，再被制服人员一碰，双腿就像面条似得软了下去，整个人差点摔倒。</p>

制服人员倒是没意外，这种表现并不罕见，别看叫嚣得凶，真照了面，尿裤子的都有。</p>

小礼堂里寂静无声，所有人在哗然过后都默默看着陈教授被带走的身影。</p>

教授没有给大家回眸，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可从他被搀扶着带走来看，先前舞台上的澄清、斥责、解释似乎全都失去了效力。</p>

他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被带走，一丁点都不再反驳。</p>

这代表着什么？</p>

众人心里既震惊又茫然。</p>

局势发展太快，早晨看到新浪新闻，中午收到发布会消息，下午刚刚听了一阵澄清，没想到当事人居然被闯进来的总裁硬生生逼问着承认了造假行为。</p>

现在更是连人都被带走调查！</p>

兔起鹘落！</p>

风头火势！</p>

悬崖转石！</p>

事情的发展变化真是迅雷不及掩耳！</p>

微电子学院的小礼堂里一片奇怪的安静，偶有记者拍照的声音。</p>

方卓仍旧站在舞台上，他这个位置能看到不少的学生眼泛泪光。</p>

这不仅仅是一起学术造假行为，更是打击了相当范围内对半导体行业的热情。</p>

尤其，面前的学生们是一群天之骄子，对专业、产业、国家都抱有巨大的热忱。</p>

如果可以，方卓其实不愿意这样激烈的来处理这件事，可不这么处理，人家体系之内自罚三杯再让人给跑了，那就实在意难平。</p>

时间很容易消磨意气，很容易把重要的事变得不重要，然而，即便给“汉芯”加上时间长度的坐标，它也能是一个让相关产业时隔多年都忘不了的疮疤。</p>

甚至，每每抚摸到那里，疮疤里仍旧有痛感。</p>

方卓不懂IC产业，不懂芯片，但他喜欢看书看资料，喜欢拿过去印证未来。</p>

日本曾经花十年的时间集全国之力发展半导体，美国则拉着韩国花了十年时间打压日本，成功赢下这场高精尖的竞争。</p>

前者的发展号角是政府牵头发起“VLSI联合研发计划”，后者的进攻是美国芯片厂商搁置利益分歧，成立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抛出“日本威胁论”。</p>

这不是一家一厂的竞争，是举国体制和举国体制之间的碰撞。</p>

华夏呢？</p>

96年上马“909工程”，98年华虹投产，2000年中芯成立，02年龙芯问世，03年汉芯出炉，此去经年，和国际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p>

当然，差距变大是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但汉芯轰动性的造假行为值得在华夏半导体产业发展史上多写几笔。</p>

方卓今天亲手掀开了一场惊世骗局的盖子，它的性质极其恶劣，戳穿却不用费太多功夫。</p>

因为它的造假手法是匪夷所思的拙劣。</p>

这就像皇帝的新衣，只需要一点勇气，以及承担额外的亿点压力而已。</p>

“各位同学，陈教授已经亲口承认汉芯的造假行为，尽管我内心深处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新浪刊登的爆料确实是真实的。”</p>

方卓拿着话筒开了口，首先为新浪的行为定性，不是胡来的，这一点可以让在场的记者顺手也报道出去。</p>

然后，他缓缓说道：“我和陈教授有基于汉芯项目商业化的往来，因此蒙受了一些损失，不过，这些损失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我只是有些忧虑……”</p>

年轻总裁站在舞台上环视一圈：“我只是有些忧虑你们，忧虑那些微电子学院没在场的他们，你们和他们一定都是抱着满腔的热忱想为半导体、集成电路出力，想帮助咱们落后的产业进步。”</p>

“我看到有的同学眼里含着泪。”</p>

“我知道那泪水不是为一个卑劣的造假者而落，是遗憾我们自主研发的芯片成了泡影。”</p>

“也许，微电子学院的很多学生从今天起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要被指责、要被嘲笑、要被不支持，但你们不能真就因此而沉沦。”</p>

“半导体需要你们，集成电路需要你们，芯片需要你们！”</p>

“一个造假者的泡影，不要也罢！”</p>

“你们未来是能把曾经的泡影变成骄傲成果的人！”</p>

方卓换了一口气，稍微控制下情绪，最后说道：“汉芯是个骗局，但你们不是，陈进是个骗子，但你们不是。”</p>

“踏踏实实进步，沉下心来科研，你们还是那个未来。”</p>

易科总裁的讲话结束，但即便他这么说，也知道这个今年新成立的微电子学院必将大受影响。</p>

只是，宝剑锋从磨砺出，今天的打击又何尝不是一场磨砺呢？</p>

没有人喜欢磨砺，但磨砺来了，那就接受吧。</p>

方卓走下舞台，考虑着要让新浪进行这个方向的报道，尽量引导舆论重视相关专业的学生，相比较一个已经尘埃落定的骗子，这些才是产业的未来。</p>

他这么想着，脚踩台阶忽然一个趔趄，手里的资料没拿稳，洒落一地。</p>

方卓连忙去捡材料。</p>

然而，记者已经眼疾手快的拍下照片。</p>

厚厚的一叠材料，后面好多竟然都是空白的……</p>

前排的记者和师生都愣住了，合着针对陈教授的材料就前面有内容？</p>

方卓面不改色的捡起材料，但已经被反应过来的记者们围住了去路。</p>

“方总，请问新浪刊登新闻是提早知道汉芯造假吗？是什么时候知道的？”</p>

“方总，那个知情爆料人是谁？是汉芯项目组的成员吗？是专家还是学生？”</p>

“方卓，你和陈教授有什么商业合作？你认为他存在诈骗行为？”</p>

记者们的问题很多。</p>

方卓简单的回答道：“新浪昨天才接到爆料，我们并没有知道更多，关于汉芯具体怎么造假，我会和大家一样等待调查结果，至于存不存在诈骗，这也会由相关部门确定，我说的不算。”</p>

“方总，再说说吧，你为什么那么相信爆料？为什么新浪那么肯定的刊发新闻？”记者不甘心，指出这一点的不合理，像新浪这种门户网站领导者，怎么可能如此随意置顶新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