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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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荣国府的下人们都有主子的架子，林黛玉就很不喜欢这样的人。主子身边的丫鬟奴仆，到底还是下人，就算关系再亲近，那也该尊卑有别，得多注意一些。

而在荣国府这边，有时候都有些摸清不出情况。

若不是知道荣国府的主子是谁，有时候还真容易认错。当然，衣服着装也能辨认一些，却不一定能辨认出所有。

“听说薛家的姑娘、邢家的姑娘也都住这里面？”林黛玉之前没有来，只是听说罢了。

“是来了。”贾迎春点头，“邢家妹妹原本跟我住一块儿的，正巧，我这不是说亲了么。便让她住去别处，免得忙里忙外的，倒是忽略了她。”

“原来如此。”林黛玉没有问题这两家妹妹，这两个人的关系又远了。

“这几日，怕是要不安宁。”贾迎春忧心，“不知是谁跟二婶婶说宝玉大了，得要多注意一些，让他搬出大观园。”

“他肯？”林黛玉怀疑，这位表兄最喜欢跟姐姐妹妹一块儿玩耍，这些人的感情也好。

“自是不愿意的。”贾迎春叹息，“这还没搬出去，身边的丫鬟倒是被处置了几个。发卖的发卖，让老娘接出去的接出去，竟有个被撵出去的，病了几日就死了的。”

说到这一件事情，贾迎春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偏巧就发生这些事情。

要是明娇在这里，明娇便会想这些事情不是分开发生的么，哪里这么快就抄大观园了。

有的事情不是分开不分开，不是就特定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林黛玉不好多说荣国府的不是，只是表姐妹私下里问问，“可是晴雯？”

“正是她。”贾迎春道，“她原本是赖妈妈身边的丫鬟，后来，赖妈妈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又给宝玉。这人原本就娇生惯养的，脾性大。她来的那年，宝玉去宁国府吃酒的时候，留给东西给她的，被李嬷嬷吃去了，便结了仇。后面又有一两次，得罪了李嬷嬷，也得罪了袭人等人。”

贾迎春平日里就看着盯着，没有去多管，也管不了，偶尔就有听到一些。听到了，便藏在心里，不去说。

这一次出了事，贾迎春才跟林黛玉说几句。

“脾性大，小姐身子丫鬟命。”贾迎春叹息，要是她有这样的丫鬟，必定是不喜的。不管晴雯是不是嘴巴不好，都太容易得罪人，墙倒众人推。

那宝玉……贾迎春真不认为贾宝玉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但凡长辈态度强势一些，宝玉就不敢吭声。前些年的金钏，宝玉也不多说话，以至于金钏跳了井，听说宝玉当初慌慌张张跑出王夫人的院子，没有多看顾金钏的。

一次两次，贾迎春便只宝玉这样的只他自己好便罢了，要是让宝玉多关心旁人，怕是不容易。何况金钏等人，也只是下人，宝玉关心的下人，也就是袭人这样的。

不说她，便是府里的贾探春、贾惜春都看在眼里吧。

姐妹几个不多说这些话，却记着了，也怕以后定了一个对她们冷漠的夫君。

“袭人多得些银钱，她说袭人讨好二婶婶。”贾迎春轻轻地摇摇头，“这些丫鬟奴仆的，混得好的，哪个是没有倚仗的。”

贾迎春没有那么傻，不可能看不出来。袭人靠着王夫人，鸳鸯靠着老太太，就是邢夫人那样的填房也有人靠着她的。还有那个红玉，也就是小红，小红有一次多靠近贾宝玉了，还被晴雯说了一通，小红后面就靠了王熙凤。

晴雯，惹得多少人不喜啊。

一个丫鬟尖锐了，也就容易惹麻烦。

“过些日子，我便也要搬出去，住到母亲那边。”贾迎春道，“这也好。”

这大观园住着未必就有多好，偶尔回想到姐妹们作诗词、作对联、猜灯谜、宴请，是有乐趣。这样的乐趣就犹如那烟火一般短暂，可做回忆，却长久不了。

“这么备嫁也是好的。”林黛玉说话有些干巴巴的，她没有经历这些事情，倒也不大明白的。

林黛玉回想过去，早前弟弟生病，母亲多顾着弟弟，自己不可能去跟弟弟争抢。她有自己的院子，有丫鬟奴仆伺候着，亲娘不是继母，她到底无法真的切身感受到贾迎春的悲苦。

没有过经历，便不懂得，就算嘴上说懂得，那也极难感同身受。

“是好。”贾迎春也这么想，“在这边府里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等她嫁了，一切都将好起来。贾迎春还想着娘娘就不带了，让奶娘回去养着，这也是一个理由，那些丫鬟也能让她们嫁出去。熬一熬，很快就好了。

贾迎春想自己不用夜里难过了，以后一定能多笑笑。

“说起来，该有不少人私底下跟姑母说亲做媒吧？”贾迎春忽然调侃起林黛玉来，“你也快及笄，是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