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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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场,前尘往事尽做虚妄。

贾甄甄再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窗外寒风呼啸,吹的树枝噼啪做响。

她抬手摁住眼角,眼泪不争气又下来了。

“公主醒了吗？”林姑姑提灯进来。

“嗯,”贾甄甄沙哑应声,慢慢坐起来，“甄让还没回来？”

平常甄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

“还没有。”林姑姑掀起纱幔,笑道,“公主要起么？”

贾甄甄怕冷,这几日除了见客外,她都在床上瘫着。

可今夜，她却迅速起身穿戴整齐道：“我去接甄让。”

此时甄让的马车刚从宫里出来。

陈帝下了禅位诏书后,便搬去了行宫，把一摊子烂事全扔给了他。

再上明日就是春试,甄让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可回府后，他只想陪贾甄甄。

是以便在回府的路上，抓紧处理公务。

“公子，到了。”

甄让将奏折看了一半，惊蛰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隐约还带着激动。

难不成是方知莲回来了？！

“知道了。”甄让如是回答,人却没动,打算将这份奏折看完再下马车。

“公子……”车壁又被敲了一下，“六公主来接您了。”

“吧嗒——”

甄让手中的奏折掉到了地上，他倾身掀开车帘。

原本以为会看到贾甄甄,却没想到看了上辈子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一幕。

甄府门前的石桥上，亮着一溜儿绯色灯笼。

灯笼尽头处，有人撑伞而立，眉目含情望着他，脆生生道：“甄让，你回来啦！”

甄让上辈子喜欢上贾甄甄，就是因为这个场景。

别人都说，他年少成名，冷静克制，对什么都很寡淡，却无人知道，他心里很缺爱。

在他没到甄家之前，真正纯粹爱他的，对他好的，只有阿拂。

到了甄家后，甄家人在吃穿用度上从不缺，可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们给他的所有东西，将来都是需要他还会来的。

是以甄让曾以为，这世上除了阿拂之外，别人爱他，都是有所图的。

直到他遇到贾甄甄。

那时，不论天晴下雨，不论他回来的有多晚，她都会提灯等他。

他记得自己问过她，“为什么等我？”

“想见你啊！你白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只能在这儿守株待兔了。”

贾甄甄的喜欢，□□坦荡又炽烈，在他水墨画般的人生里划下浓烈的一笔。

那时，甄让是心动的。

可心动过后，他又有些怕，怕贾甄甄对他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

可后来，贾甄甄坚持了很长时间。

虽然每次，他回来时，她都会委屈巴巴看着他，说：“甄让，你下次再这么晚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可下次，她还在，见了他还是会这么说。

那时候，甄让以为，贾甄甄会为一直提灯等他。

直到傅子垣出现。

他看着他们俩越走越近，心里像是有很多虫子才啃食，他无处发泄自己的烦闷，只能拿鸡毛蒜皮的事情找茬。

却被想到把贾甄甄越推越远。

甚至在年前那次争执时，他差点向贾甄甄表明了心意。

可因为骄傲的自尊心，却没能说出口，之后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惊蛰见甄让呆住不动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子，六公主……”

话还没说完。一向举止有度的甄让，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像疯了一样朝贾甄甄奔去。

红灯尽头，暖融烛火后，贾甄甄立在那里，冲他明媚娇俏笑着。

甄让像是被画中仙勾住的书生，跌跌撞撞朝她奔过去。

可快到跟前时，他突然就不敢上前了。

他怯怯立在原地，猩红的眸子里全是水雾，伸手想去碰贾甄甄，又不敢，只能声色嘶哑唤着她的名字。

“甄甄，甄甄……”

他怕。

怕这一切又是一场触手就碎的梦，醒来后，他们又是阴阳相隔。

直到指尖被一只温软的手握住。

“嗯，我在。”

那人轻轻叹息，主动靠了过来，圈住他的腰，慢慢道，“别怕，我在。”

甄让的不安惶恐一瞬间全崩溃了，他猛的回神抱住贾甄甄，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傻子。”

贾甄甄拍着他的背心，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上辈子，她提灯等了甄让三个月。

她死后，甄让提着引魂灯，还了她三个月。

那时候，甄让白天杀伐果断对付贾敏和闵贵妃。

夜里，便提着引魂灯坐在府门前，一坐就是一宿。

直到三月期满，他去了边境，然后死在边境。

而且甄让并非如传言所说，是被傅子垣重伤不治死的。

他先了杀了傅子垣为她报仇，而后为她殉情而死。

甚至在临死前，他还给陈帝上了一封奏折，请陈帝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雪越下越大，过了许久，甄让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屈指在贾甄甄眉间敲了一下，“这么冷的天，出来干什么？”

“等你啊！”贾甄甄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的跟个兔眼一样。

“傻姑娘！”

甄让细细用指腹替她将脸上的泪渍擦去，蹲下身，道，“上来。”

“嘿嘿，我就知道，甄让最好啦！”

贾甄甄也没跟甄让客气，直接跳到甄让背上，双手攀住他的脖颈。

林姑姑等随从远远在后面跟着，看着甄让深一脚浅一脚背着贾甄甄往府里走。

贾甄甄趴在甄让背上，用手去接着雪花，忍不住感叹道：“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收成一定很好！”

“嗯。”

“对了，今天金公子来府里了，他好像又要去游历了。”

贾甄甄絮絮叨叨跟甄让说着家长里短，甄让踏着满地的雪水，稳稳背着她朝主院走。

快到时，贾甄甄突然道：“甄让，我们回宫住吧！”

“嗯？”甄让微微偏头，顿了片刻，知道贾甄甄是心疼他宫里府里两头跑，便轻笑道，“好。”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还有新春各地送来的折子，都要甄让批复。

甄让陪贾甄甄喝过驱寒的姜汤后，便又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今晚能不能不去啊？”贾甄甄撇嘴，可怜巴巴看着他。

贾甄甄很少向他撒娇，甄让心里瞬间软的一塌糊涂，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不去也行，但是甄甄，你确定要我留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每次甄让忙完时，贾甄甄都睡着了。

他虽有心，但见她睡的沉，宁可隐忍也不愿折腾她。

可今夜……

甄让眼神太炙热，贾甄甄不由得缩了一下。

啧！这丫头！

甄让叹了口气，正要说自己开玩笑的事，腰封猛的被人攥住。

甄让：“？！”

贾甄甄细若蚊蝇嗯了一声，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虽然他们有过几次肌肤之亲，但每次都是甄让主动的，这是贾甄甄第一次主动。

甄让觉得有些好笑，倒是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却没想到，贾甄甄紧张加害怕，手一抖，直接把他腰封上的带子打成了死结。

甄让：“……”

贾甄甄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全没了。

“甄让，要不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猛的被甄让倾身堵住唇角，“不能反悔。”

之后，贾甄甄的意识都是断断续续的。

原本想要硬气的她，最终还是没骨气的融在了甄让烫人的热度里。

跟前几次相比，甄让这次耐心明显好了很多。

贾甄甄慢慢在水里沉沦，水波涌动时，到处都是雾蒙蒙、湿漉漉的。

她被甄让抱在怀里，偏头是他们交缠叠在一起的黑发，仰头，是甄让那张温柔的脸。

他一面同她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情，一面咬着她的唇角，勾着她缠绵道：“甄甄，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

“嗯。”

贾甄甄想回应他，可她整个人被甄让融成了一汪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他不停往下沉。

一晚上，贾甄甄被甄让翻来覆去拆了无数次，又重装了无数次。

求饶撒娇都没有用，直到天蒙蒙亮时，甄让才放了她。

贾甄甄觉得浑身都散架了，甫一被放开，便避如蛇蝎的卷着被子滚到角落里，小猫似的威胁道：“甄让，你要是再动我，以后，我……我们就分房睡！”

贾甄甄隐约听到甄让轻笑着说了什么，然后她被抱了过去，之后她就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床前有人走动，很快，就有人在拽她的被子。

“不要了！甄让，我求求你，我困，我真的好困……”

贾甄甄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求饶的话却张口就来。

察觉到拽住自己被子的手松了，贾甄甄麻溜一裹，正要翻身继续睡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不怀好意思的笑声。

“啧啧啧。看不出来，我们新帝这么生猛啊！”

贾甄甄瞬间吓醒了。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就看到金宴盏立在她床前。

“啧啧啧，这新帝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瞧瞧我们甄甄这满身的淤青……哎哎哎哎，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啊！”

金宴盏话说到一半，见贾甄甄突然哭了，当即被吓了个半死，“好好好，我嘴欠，是我不对，我不该揶揄你，别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