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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淮右要跟进去的时候王府管家连忙拦住道:“这位公子,我家王爷只请了陆庄主一人,还请留步。”
陆行之回头对淮右道:“你在这留着。”
淮右抱拳道:“是。”
王府中一干景致虽有些古朴但却不失威严气派,被管家引到中堂,入了大厅,君子誉背对着陆行之正看着墙上的壁画,下人皆退下,陆行之上前一步道:“草民陆行之,见过王爷。”
君子誉转身,左眼那颗痣先映入陆行之的眼帘,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君子珩说他在江南时一眼就能认出来凉风就是虞溱。
这颗痣太明显了,一模一样的地方,凉风同样也有一颗。
“久闻陆庄主大名,怎么,持了皇上的玉牌,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君子誉先声夺人,他上下打量着陆行之,确实是一表人才,只是妹妹喜欢上他,未免得到的结果也太苦了些。
想到这里,原本对陆行之就没有好感的君子誉对他又是憎恶了三分。
陆行之拱手道:“您言重了,我只是想来见见公主。”
君子誉笑笑,示意陆行之坐下,立马有下人端了两杯热茶上来,随后又立即退了出去。
中堂安静无比,陆行之的手紧握了握,他难得的有些紧张。
端起茶杯,君子誉掀开茶盖吹了吹茶杯里表面浮着的那一层茶叶,见太烫又重新放下,道:“你以什么身份?”
见君子誉笑得温和却说出如此锋利的话,陆行之就知道,他和君子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君子珩即使面冷心硬,但还是会酌情考虑很多事情,从他知道凉风被伤害,却还是找上陆绝山庄合作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一切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
而君子誉给陆行之更多的感觉却是绵里藏针,因为他不图什么,不在乎什么,所以更加麻烦。
“如果你是以陆绝山庄的庄主来找我,很抱歉,我这里没有生意给你做。如果你是以凉风夫君的身份来找我,首先,我并不知道凉风是谁。而虞溱,不对,现在是玄和公主,她和陆庄主没有丝毫的关系。所以还是请回吧。”君子誉笑得有礼,但他也知道陆行之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走的,否则君子珩怎会把自己的随身玉佩给了他?
陆行之面上极为诚恳,他道:“王爷,不管她是凉风还是虞溱,我们都在一起九年,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我不否认我做过的错事,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一直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君子誉的笑容慢慢淡下来,说起弥补,其实虞溱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有一群人伤害她,还想着要弥补她。
弥补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那时她去陆绝山庄,忘记了在王府令她难过的主母,好不容易真正开心、快乐起来,陆行之又给予了她更大的打击。
“那天晚上其实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你和溱儿,溱儿说自己是如何被抛弃的时候,我那时候心里很疼,我的母亲伤她太深,她害怕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君子誉的笑容终于没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缺乏安全感,多么缺爱。子珩以前和我说过你有多宠她,这些我都感激你,至少溱儿也是有过开心的时日的。她说她这一生都处于被动之中,所以我不会替她做选择,这一次,我让她自己来看。”
“您的意思是……”陆行之没想到君子誉会如此快就松了口,他原本还想好了要费一番口舌让他相信自己的。
君子誉看着陆行之,神情淡淡的,脸上也终于不再端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对待虞溱的事情他一直都十分上心,他语气竟有些狠厉:“溱儿依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不会让她特意去见你,机会你自己创造。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再伤她半分,我就算搭上整个北宁王府,也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行之神色冷了一下,平时若听到这种威胁他必然会反击,可是坐在他面前的是凉风的哥哥,他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情绪,随后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君子誉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当,他点头,脸色慢慢恢复,“喝口茶吧,茶端进来都还没喝一口。”
陆行之把茶杯端起,稍微闻了一下就知道是江南的茶,他小啜了一口,然后道,“我现在能去见她么?”
“何故?”
“那次她来刑部大牢,说等我好了之后让我来王府找她。”陆行之如实答道。
君子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难道溱儿真的和他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么。
他叫了人过来,下人见着君子誉乖乖的行礼,只听君子誉道:“带他去澜月阁,让茯苓多看着点。”
陆行之站起来,刚想拱手离开,却突然想起了绿葶说的话,他连忙道:“王爷,您也知道上次我的手下来过王府,她诊治凉风的病,发现她身体里两种毒药共存,若是无法解毒寿命只恐还剩五年,这件事您知道吗?”
君子誉看他一眼,随后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但是我找了很多大夫,御医也都瞧过了,无果。”
“我的手下有办法,只需要一滴凉风的血,便可尝出她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毒药,只是凉风身边有一个侍女一直不同意,所以我今天来向您说明此事,还希望能够允许我的手下取一滴她的血。”
君子誉见陆行之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道:“她真的有办法?”
陆行之点头,他相信绿葶的医术。
君子誉道:“那好,我到时候去说……只是有一点,你在她面前不可提起那九年的事情,我怕她乱想。”
“皇上和我说过了。”陆行之觉得这两兄弟真是默契,在保护凉风这一点上,都十分谨慎。
怪不得这几年他找不到人,现下算是服气了。
陆行之退下,君子誉重新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喃喃道:“父王,陆行之找来了……我究竟该不该放人,要不要相信他……”
面对一室的空气,没有人回答他。
凉风在日光下早已经沉沉睡去,这样温暖的阳光不睡一个午觉简直可惜,茯苓拿过毯子来为她盖好,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守着。
陆行之就是在此时走进凉风的澜月阁的,这里就是她从小生活着的地方,陆行之看着不远处躺在院子里的佳人,停在了原地。
这院子十分温暖,比起他路过王府的一些地方,这里的温度和他处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看这里的景致,有些像江南。
茯苓自然是听见了动静,她转头见是陆行之,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虞溱,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登徒子!你来做什么?”
那带他来的小侍卫见茯苓如此不懂礼貌,连忙道:“他是王爷让我领过来的,茯苓姐姐您可留点口德吧,公主正睡着,别吵着了。”
茯苓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了一眼那个小侍卫,“要你管!王爷让他来做什么?”
她凶神恶煞的,陆行之也不觉得恼,只觉这等忠仆实在难得,虽然性子是跋扈了些。
“我来见见你家公主,顺便和她解释一些事。”沉稳动听的男声响起,声音低低的,足够让茯苓听清楚了。
茯苓看他一眼,福了一礼道:“冒犯了,不过公主现在还没有醒,请先去偏厢等候吧。”
他们这一吵闹竟真的把虞溱吵醒了,她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皱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小丫鬟见了连忙打了伞上去,避免虞溱一睁眼便见着刺眼的日光,感到不适。
“何人喧闹……”她声音很小,在场的人却都是听见了,茯苓连忙转身去,虞溱抬起手时茯苓连忙扶她起身,挡在了她面前。
这一觉确实睡得浑身都暖融融的,她靠在茯苓的手臂上,声音也是懒懒的。
茯苓小声答道:“就是上次您去刑部大牢看的那个登徒子,王爷允他进来了,说是要对您说些什么。”
虞溱绕过茯苓,果然看见了正含情脉脉看着她的陆行之,他俩对视了一会儿,陆行之露出笑容。
她头一低,脸一红,连忙道:“怎么能就直接把人叫过来了,我刚睡醒,粉黛未施,这样怎么能见人?”
茯苓从来没见过自家公主这样,一时竟是愣在了那里,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试探般地问:“那我把人赶出去?”
虞溱泄了气不说话了,另一旁的婢女笑道:“茯苓姐姐,公主的意思是让你先把他安置好,等公主妆扮好了再去见他。”
虞溱没力气地点点头,算是同意这小丫鬟的说法,她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掀开,那婢女扶着她先进了屋。
茯苓这才明白,委屈的“哦”了一声,然后去转达自家公主的意思。
陆行之原本还以为虞溱进屋是不想见他,见茯苓过来跟他解释道:“公主刚睡醒,觉得那样不方便见客,还希望您能等待一番,随我去正阁等候公主吧。”
陆行之舒出一口气,轻笑着点头。
这会茯苓还在心里犯嘀咕,这登徒子也算是有礼了,可是那天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无礼的事情?
她命下人去端了茶给陆行之,然后福了一礼道:“我先去照顾公主了。”
陆行之点头,在心里默默想着,等下要如何开场才好?
虞溱在镜子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对一旁的婢女说道:“我的脸是不是看起来太白了些?”
那丫鬟名为晓鸢,她笑着道:“公主的气色比原先要好不少的,如果您觉得脸色不好看,抹些胭脂就行了。”
虞溱点点头,闭上眼睛让晓鸢为她梳妆着,茯苓此时气冲冲地进来,虞溱微微睁开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公主,那登徒子如此无赖,您为什么还要见他呀?”茯苓口直心快,竟这样问了出来。
虞溱觉得好笑,抿唇隐了笑,在镜子里和晓鸢相视一笑,故意逗茯苓:“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那登徒子好看啊。”
“啊?”茯苓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
晓鸢将螺子黛收好,开始为虞溱挑选首饰,她忍住没笑,听虞溱一本正经地道:“你想想看,王兄在开封城已经算得上是拔尖儿的美男子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好看的,我不得多看两眼?”
“可是我还是觉得王爷最好看……”茯苓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虞溱拿起手帕咳了两声,她连忙上前去提虞溱舒背。
晓鸢把簪子插好,虞溱瞧了瞧,觉得还不错,又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在她们的搀扶下去了澜月阁的正阁见客。
她显然是精心梳妆过的,脸上的病色被胭脂遮住。
身上还穿着十分素雅的衣服,可就算是这样,陆行之还是觉得她,美艳得不可方物。
陆行之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他拱手道:“参见公主。”
虞溱点头,在主位坐下,茯苓给她端了一杯花茶上来,只听她道:“你们先下去吧。”
茯苓点头,抱着端茶的盘子退了下去。
“这位庄主,你叫什么名字。”
“陆行之。”
虞溱轻笑,“上次去刑部大牢匆忙,你的病应该都好了吧?”
如此疏离客气,不知道为什么陆行之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有些疼。
但他还是笑着答道:“已经好了大半,多谢公主挂心。”
虞溱端起茶杯,道:“陆庄主上次有什么没说完的话,便在今天都说了吧,以免将来产生误会,让你我忧心。”
她轻轻吹了吹茶水,然后喝下一口,抿了抿唇。
陆行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对她而言自己是陌生人,自己要做的就是重新得到她的芳心,让她再爱上自己。
“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见见你,见到你我就会十分愉悦。”陆行之见虞溱脸上已经轻轻泛红,但是他还是正襟危坐,继续道:“我没有调戏公主,这些话也全部出自真心,我想追求公主,让公主爱上我,堂堂正正嫁给我,仅此而已。”
虞溱这些年来第一次听见如此大胆放肆的话,她抬起手用手帕捂了唇咳了两声,又看着陆行之,眨了眨眼。
等了好久,陆行之才听她道:“可是……我们只见过两面啊。”
“以后会再见面的。”陆行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虞溱看着那笑容默默低下了头。
其实她并没有和茯苓开玩笑,这个男子确实长得丰神俊朗,深得她心。
“那我消失的那九年,和你有什么关系?”虞溱终是试探性得问出了口。
她心里其实也有许多疑问,这几番看来,这男子其实是个知书达礼又懂规矩的,也不痴不笨,字里行间都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当初一定有着很深的渊源。
陆行之看着虞溱充满疑惑的眼,终究还是把君子珩和君子誉的话抛在了脑后:“你是我的妻子。”
虞溱刚刚拿起的茶杯被她一不留神打翻在地,裙子湿了一片。
外面的茯苓连忙推开门,虞溱见她呵斥了一声:“出去!”
茯苓咬了咬唇,连忙又把门关紧。
陆行之看着她,两人皆不动,虞溱笑着,手却紧紧握了拳,她道:“你怎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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