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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似姐姐这般空闲,有人邀约我,妹妹再三拒绝,盛情难却。”萧锦慈得意忘形地说着,边掩口轻笑。

萧锦颜只怪自己多管闲事,明知她这样的性子,还要多嘴问了给自己心里添堵。

“哦,那妹妹去吧。”

萧锦慈盈盈向前走了两步,裙摆随风摆动,可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涂着朱色口脂的唇角微扬。

“约我之人可是澹台家的小公子。”

澹台家的小公子除了澹台信还有谁,难怪她如此眼高于顶,原是得了澹台信的青睐。只是萧锦颜为何听到这句话后觉得格外刺耳。她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明明昨日对她说什么八抬大轿相迎,可转瞬又邀约萧锦慈!

寸心赶来时却察觉自家小姐竟然在原地出神,她并未察觉不对劲,只是带着笑颜说道:“小姐,奴婢已经将缆绳解开了,咱们去看荷花去。”

萧锦颜的双腿就像灌了铅,她哪里有心情看荷花?她想笑,可是她情绪却不为所控,她向前挪动了两步,神情却无比愁闷。

“寸心,你自己去看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她亦不知要去何处,只是心底有两种声音在叫嚣,她想要确认。

寸心不明白为何她方才还是兴致盎然,而她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她便魂不守舍的。

“姑娘,您又要出去啊?”

寸心知晓萧锦颜必然是与三姑娘对话时产生几句口角,亦或是三姑娘又说了不中听的话惹的她艴然不悦了。

茶楼

彝楼或许是全京都最华丽的茶楼,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每个进入品茗的客人都会先泡温泉,再到茶室用茶。萧锦慈亦从未开过这种文人雅士的消遣之地,只是这些人穿的都是一袭白衣,十分朴素,站在他们中间倒是显得她有几分另类,格格不入。

她到了天字雅间,门虚掩着,里头传来了悦耳动听的乐声,如玉落珠盘,雨打芭蕉。弹箜篌之人就在屏风后头,若隐若现的身姿多了几分神秘,他低眉垂首,十指灵动的落在弦上,仿若是瑶池的仙人。

萧锦慈听过澹台信的颇多言论,只言他骄奢淫逸,风流成性。可又不知今日一见亦有见到,他是个有才华之人,更是个人间罕见的绝色人物。纵然并非是世子,玉石经过打磨雕琢,必然会成为上好的璞玉,前途不可估量,想到此,她满意地一笑。

“公子。”

澹台信听到声音,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他微微抬起了眸子,看到了屏风前的身影。

“萧家二姑娘,你也是个胆色过人的人物。”说罢,他站起身。

萧锦颜温柔谦顺,“公子过奖了。”

男子甫一出场,是绝代芳华的面容,让萧锦慈春心暗动,纵然是如此素雅的装扮,却也无法抵挡住他光环围绕的身形。

他手持折扇,似笑非笑地自嘲:“这京都之中何人不知我澹台信是个风流人物,可你,竟然敢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去打量过澹台信,可今日得见,纵然是用十个澹台佑也难换一个澹台信。

她憨笑道:“公子青睐锦慈,是锦慈的福分,我又哪里敢失约。”

澹台信不愿与她多费唇舌,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素衣,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便先去沐浴吧。”

“沐浴?”萧锦慈有些奇怪地注视着他。

“这茶楼有个规矩,进来的客人自行沐浴更衣,因为衣物被熏过香,或是衣服上的脂粉味都会破坏茶香,萧姑娘不如入乡随俗。”

澹台信与她保持着距离,从未正眼相待,也不愿正眼相待。

萧锦慈有些受宠若惊,这般俊美的人物如此待她,她如何不能心动?看着洁白如雪的长袍,她语无伦次地问道:“这,这是澹台公子给我挑选的衣服?”

澹台信并未多言,他的眸子冰凉就如万古不化的冰川,“我在厢房等着萧姑娘。”

萧锦慈从未想到自己有今日,竟然像个抓奸的泼妇!可是自己无名无份,还鬼使神差的跑来,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昏了头。她本在上楼和不上楼之间徘徊,反复试探,可未曾想,她竟然和下楼的澹台信撞上,四目相对。

萧锦颜想跑,可若当下怯场跑了,又更加显得心虚。她索性站直了身躯,“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澹台信目光中写满了错愕,难道说萧锦慈怀疑自己,所以故意的让萧锦颜尾随其后?

“锦颜,你怎会在这?”

“我若是不来,又怎能证明我心中的猜测,所以我来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可以看清你这个道貌岸然之人!”萧锦颜也不知自己为何一股脑说了那么多话,她觉得心乱如麻,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立场。难道说搬出萧锦慈姐姐的名头,害怕自己的妹妹吃亏,可仔细想来这个理由又是如此荒诞无稽。

澹台信的神色有些焦急,“我在此是有原因的。”

他生怕萧锦颜误会,不知从何时起,一个曾经厌恶之人竟然他如此在意,如此牵肠挂肚,他一定是走火入魔。

“当然有原因,你私底下对我说那些甜言蜜语,而转身又私下邀约我的妹妹,你到底对我们萧家有何企图?”

萧锦颜说的理直气壮,面红耳热,仿佛一切都像是真的,不论在家中如何起争执这都是关上门的事,在外人面前不论如何都要表现出与自己妹妹情深潭水。

只是澹台信却早已看透一切!

不论他如何砌词狡辩,他也无法洗脱今日要邀约萧锦慈之事,亦无法欺骗她。

此时,二人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茫然的身影,看到澹台信她兴高采烈跑来,却忽视了另一人。

“澹台公子,我已按照你的意思沐浴了。”

萧锦颜听到这句娇滴滴的话,顿然觉得有些作呕,她漠然看了一眼萧锦慈,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澹台信。她的脑海忽然间就似雷电轰鸣,她清冷的眸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呵,是,你对萧家未有企图,而是对美色另有所图。”

她原是想过澹台信生性淳良,只是因为外在环境将他改变,甚至还妄想改变他不让他黑化,可万万没想到她所思所想的都是错的!

她转过身不愿意再见他们侬情蜜意,她本就不需要好感情,本就想等着原书最后有个完美的结局,然后可以回到现实中,可偏生她为何如此恼怒,她只是怕剧情乱套而已!仅此而已。

澹台信声音有些急促,“锦颜。”

而当他想追出去时身后的少女又拉住了他的臂膀。

萧锦颜充耳不闻的向外跑去,她觉得当下的情节发展已经乱套,她不能控制,如果说澹台信真的是个风流成性、不思进取的人,那后面的情节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乱了套?那样的话,她后面又会是什么结局?

澹台信拉开了与萧锦慈的距离,冷冷道:“莫要靠近我。”

萧锦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惊惶地问道:“你怎么了?”

澹台信的性格虽有野心,但他绝不能容忍用如此下三滥、腌臜龌龊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在这方面他与萧锦慈大相径庭,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害一个人。

“你的身子跟你的心一样肮脏,我怕你染了我。”

澹台信的话异常刺耳,萧锦慈的姣好的容颜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此刻他的慌张无措只为了一个人,他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茶楼。集市上人头攒动,可澹台信却一眼便看出了绿衣女子,衣袂飘飞,他的身影就好似飞起的白鹤,鸾姿凤态。

见着身后的一袭白衣,萧锦颜杏眸中还装着一丝愠怒,她问道:“你跟上来做甚?”

“我是要同你解释。”澹台信毫不避讳,他若不解释她便会以为自己真是一个荒唐的伪君子。

“我亲眼所见,有何需要解释?”萧锦颜还在气头上。

“我与萧锦慈并无半点瓜葛。”澹台信并不想让她得知前因后果,有些事若是知晓了不过是平添几分忧愁,倒是不如无忧无虑、自自在在的过日子。

萧锦颜平素听闻澹台家的小公子是个多情风流之人,可她从未相信过这些谣言。就算他在书中的世子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说他同室操戈,毒害父亲才承袭爵位,她也可以认为这是形势所逼。可等到她真正面对这一切,面对这个活生生的人时,她才觉得她要接受这样一个弑父夺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有多困难,她无法将如今的澹台信和自己在书中看的澹台信联系在一起。她以为剧情可以改变,人设可以改变,可以阻止他黑化,可她从未想过若是他的本性便是恶该如何?她还能给小说画上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是吗?那你何故给她简帖,单纯来邀约她品茶论道?”萧锦颜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

澹台信不愿说谎,“不是。”

萧锦颜从未想过他会不假思索的应对,她唇角勾起了一抹鄙夷地笑容,

“你自己都承认不是了。”

她一直在心里默念,她并非嫉妒,而是怕剧情崩坏她再也回不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者澹台信彻底的黑化她最终成为人彘!

作者将澹台信的性格写的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人设崩塌了却要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她实在是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她如今觉得朝九晚五的上班也是幸福的事。

“我对她绝无半点男女之意。”

澹台信不知为何此刻的她竟对他没有丝毫的信任,他们明明是一处长大的,从小喜欢粘着他。可如今她竟然觉得他带着萧锦慈来茶馆是另有企图,他似乎认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眼前的她并非是从前的她,她们的性格判若两人。

“无端端的你与她来沐浴,还说没有半点男女之意?”萧锦颜越说越恼,越说越委屈。

“锦颜妹妹,你相信我,我与她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在帮你。”澹台信一时情急想要将真相告知,可又怕产生更多的误会。

“帮我?何意?”

萧锦颜并不知他邀约萧锦慈和帮她有何关联,澹台信的性子向来极端,她担忧若真有行差踏错他会和书中那般草菅人命,残暴不仁。

“你可愿信我?”澹台信别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只愿得到眼前之人的信任。

萧锦颜觉得有些无助,她不了解澹台信,他的性子亦正亦邪,不可捉摸。

“我只是个凡夫俗子,也不知你心思,若你喜欢她你便去吧,只是我不希望你只是在玩弄萧家,玩弄感情。”

她管不了许多,只要自己不命丧黄泉,这就够了。

“若我说我的心意天地可鉴!”澹台信是个从未知情之何物的人,他对如今的萧锦颜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看着她失落的神情,看着她黯然失色的双眸,他的心就似乎被什么东西攥紧,拉扯,撕裂。

难道在她的眼里,他就是这么一个好色成性,下流无耻之徒?他从腰间取出了波斯国的匕首。

而见他突如其来的举措,萧锦颜也有些花容失色,她呵斥道:

“澹台信,你做什么!”

“你若不信我,我便自断小指,以证清白!”澹台信拔出了匕首,刀光一闪。

情急之下,萧锦颜握住了他的手腕,眼底装满了惊骇之色,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那把匕首只与他的小指有分毫之差。

“你为何要伤害自己?”她的声音又急又恼。

澹台信看出了她的在乎和不舍,他从来都未曾得过一个人的重视,亦不知被人关心是何滋味。那春水一般的眸子让他迷恋,似乎诉说着柔情,温柔到了极致。

他反握住了少女的手,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狡黠,邪笑道:“若这世间真有一人让我起男女之意,那便是你。”

“你,你在胡言什么?”萧锦颜局促地躲开了他的眸光。

澹台信微微颔首,附耳低喃:“我更想探索你。”

看着他乖张的笑容,萧锦颜甚至觉得方才他的着急都是假象,他如今又是那般自信洋溢的样子,仿佛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囊中之物。

他将少女的碎发顺在了耳后,那邪媚的笑容就像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开在幽暗深谷中的曼陀罗花,让人沉沦,让人深陷不可自拔。

萧锦颜面上一热,看着男子灵动有神的双瞳,有些失神。

她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我要回去了。”

看着少女清丽的身影,澹台信的唇角微微上扬,犹如新月,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变成反其道行之。以前是萧锦颜总是跟在他后面,而如今倒成了他跟在萧锦颜的后头。

萧锦慈回到府上,又想起今日种种,气的七窍生烟,她如今仔细回想又觉着澹台信是故意邀约,而后又让她在大庭广众出丑。其行径可恶至极,令人发指!

只是用过晚膳后,萧锦慈便觉得身子不适,背后奇痒难耐,忍不住出手抓挠,可越是抓挠越无法缓解,反倒是越挠越痒。

阿盈让人将空盘撤走,却察觉了主子面上的异色,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浑身都痒的难受,就想不停的抓挠。”萧锦慈的神情有些痛苦,她不停地挠着一处。想起白天还好好的,就换了件衣服回来后便抓心挠肝的痒。

阿盈沉思道:“奴婢替你看看。”

衣袍褪去后她便见少女身上的红疹,并未看出任何的异样,阿盈思索了半晌,说道:“许是因为夏天蚊虫多,奴婢去取一些蔷薇露来给您驱驱虫。”

罄音阁

寸心问管事的张嬷嬷多要一些蔷薇露,哪知那张嬷嬷全给了她,整整拿了二十瓶。

萧锦颜端详着琉璃瓶若有所思,她常常栽在澹台信手里,可若说知道他最怕什么,最敏感什么,她可是最清楚的。

她不能破坏故事的主线,又不能让他心生厌恨,所以只有做些什么让他鄙弃。

“小姐,你在身上喷那么多蔷薇露做甚?咱们女子可以多用点香粉啊,您不是有蔷薇的香膏,还有熏香。”寸心不解,虽说蔷薇露也有淡雅的香味,可毕竟是驱赶蚊子的,哪里有人当香膏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澹台信:苍天绕过谁

萧锦颜:我怀疑你在揶揄我,但是我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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