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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茶从卫生间出来后,感觉安德鲁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般了。
她狐疑不决地坐下。
沈淮与点的餐饭已经送了上来,他要的食物并不多,薄荷小牛排搭配着酥脆玉米饼,还有柠檬挞和甜橙百里香果雪葩。
杜明茶知道他不喜甜食,好奇地看了眼。
恰好沈淮与将东西推过来,嗓音清淡:“想吃?”
若是只有两个人,杜明茶就答应下来了。
问题在于现在还有公司其他同事在,她和沈淮与先前约好了不搞特殊化,他这么一问,弄的杜明茶欲言又止,最后才憋出来四个字:“这样不太好吧。”
这语气,像极了过年时候推拒亲戚给的压岁钱。
沈淮与也如长辈递红包般、坚持地将甜品推过来:“我吃不下甜食,给你。”
安德鲁羡慕地看着两人,觉着牙齿有点酸溜溜的。
阿黛尔侧坐着。
她上了年纪,在公司中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久了,不免也瞧出几分端倪。
旁的且不说,方才沈淮与似是而非的那句话,再加上现在主动给杜明茶让甜品的举动,令她心里面不由得跳了几下,慢慢地泛出点疑惑。
阿黛尔的父亲来自于中国,她也曾在中国居住过一段时间,才得以在保留吉普赛人热情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细腻的心思。默不作声地品尝着浇了红咖喱汁的香草蜗牛,她看着沈淮与和杜明茶——
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也没有眼神交汇,偏偏坐在一起,就透露着一股不清不楚的暧昧氛围。暧昧到下一秒两人立刻接吻,也不会令阿黛尔有什么惊异。
安德鲁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在心里面给沈淮与小小地加了一个「疑似情敌」的标签,在餐饭后,忍不住偷偷去问了阿黛尔。
“沈还没有女友吗?也没有家庭吗?”安德鲁私下问她,“他很风|流吗?有没有过私生子?是不是有过好几任女友?”
一连串的问话将阿黛尔问的晕头转向,她忍不住伸手,示意安德鲁安静:“等等,你想知道什么?”
安德鲁犹豫两秒:“沈是不是喜欢杜?”
阿黛尔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她沉吟片刻,慢吞吞地说:“我们不能议论上司的私生活。”
安德鲁顿时如被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丧气,蔫了下去。
“不过沈对其他员工也很好,”阿黛尔拍了拍他肩膀,“他是个好老板,刚刚你和他聊的也很开心,不是吗?”
这一番话又给这个年轻人了不少勇气。
安德鲁仔细回想方才的种种,认可地点了点头:“倒也是。”
沈淮与来这边的时候不多,但根据共事的人评价,他无疑是一位合格的上司和领导者。温和谦逊,彬彬有礼,对待下属也全无傲慢,再加上公司给予员工的福利……
同来实习的不少人,都动了留下来的念头。
阿黛尔倚着门框,褐色的眼睛有些许鼓励:“去吧,安德鲁,我相信你。”
杜明茶浑然不知阿黛尔此刻仍旧正在为嗑“沈x杜”还是“安德鲁x杜”cp而困扰。
她们这次统一订的房间,恰逢欧洲议会的开会期间,订酒店的客房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有了沈淮与助理的帮助,仍旧订到了一家位置极佳的酒店。
据闻这是一家从16世纪的小酒店转变来的精品酒店,标准的木桁架房屋,距离河水只有几步之遥。客房围绕着庭院错落有致地分布,铺设着橡木地板,就连装饰也处处都是路易十五风格,原汁原味的法国情调。
“一晚上要350欧啊,”杜明茶看着价格表,小小地肉疼一下,又珍惜地将单子放回去,“我都没有想到,价格竟然这么高耶。”
她夹着手机,半坐在铺设着软垫的藤椅上,认真和姜舒华打电话:“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姜舒华打了个喷嚏:“不用,你给我个地址就好……好冷。”
说来也巧,姜舒华跟着自己的老师来这边,为参与议会的某官员做翻译。偏巧遇到订房系统bug,少订了一间房,再加上这时候房源紧张,导致姜舒华晚上无处落脚。
杜明茶当然不能看着自己舍友沦落在外,在确认自己的床铺能顺利容纳下两个人后,立刻盛情邀她过来居住。
至于沈淮与——
杜明茶刚刚编辑短信告诉他了这件事,还没有等到回复。
姜舒华在细雨蒙蒙中抵达,她裹着被子,冷到重重打个喷嚏,被杜明茶用毛毯裹起来,鼻子红红地和好友聊了一阵,吃了酒店里送来的餐饭,才裹着毛毯,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入睡。
沈淮与也在这时候发消息过来。
沈淮与:「你上来」
他的房间在上面一层,杜明茶没有惊醒姜舒华,轻手轻脚起来,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沈淮与明显已经洗漱过了,穿着黑色的浴衣,浓重的颜色衬着他肌肤雪白。杜明茶刚刚进去就被他拉到怀中,感受到他炙热呼吸的时候,杜明茶伸手推拒他:“不行。”
沈淮与明显有些吃味:“哪里不行?”
他的拥抱有淡淡的香味,用了杜明茶最喜欢的那款沐浴露,用了她最爱的洗发水……难为他这样迢迢万里过来还带着。
杜明茶拉住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贴了贴。
一下子惊到沈淮与,他皱眉:“怀孕了?”
杜明茶:“……”
“怎么可能,”杜明茶说,“生理期哎,我肚子痛。”
她原先没有痛经的毛病,但不知道为什么,和沈淮与做了之后,每次生理期前几天都会开始疼痛。
明明两个人身体都健康,也没有病症,杜明茶也特意去做过体检,报告显示她很正常。
沈淮与没有缩回手,仍旧贴在她温暖小腹上。
杜明茶提出一个柔和的建议:“不如我帮你含——”
“不,”沈淮与断然拒绝,“你当我什么人?难道千里迢迢地过来找你就为了这个?”
他轻声斥责杜明茶:“没良心。”
三个字说的又轻又快,尾音颤了颤,杜明茶哼了一声,脸埋在他胸口。
这么一碰,才觉出沈淮与身体有些发热。
杜明茶惊异抬头:“你生病了吗?”
“有些感冒,”沈淮与声线平和,“没什么大问题。”
他身体的确康健,不过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又淋了雨,时差也没调好,才有些昏沉。
“过来,”沈淮与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脖颈处,低叹,“陪我躺一会。”
杜明茶冷静地问:“先说好,是只动口不动手的躺,还是什么?”
“就抱抱,”沈淮与笑着点点她鼻尖,似叹息,“你在想什么?”
沈淮与这间房子与杜明茶所住的那个差别并不是很大,只是多了个可供眺望的小阳台。
杜明茶能感觉到沈淮与是真的累了。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能将她整个人搂在怀抱中的姿态,微微曲着身体,如鹰护住幼崽,将杜明茶整个人都护在怀抱中,抓住她的手,不许她动弹。
杜明茶被他这样强制性拥抱,心底竟悄悄弥漫出一些欢喜来。
正如沈淮与在亲密时喜好一些能将她彻底控制住的姿态,杜明茶也很喜欢具有进攻性、侵略性强的他。换句话来说,杜明茶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失控时的粗|暴,也喜欢和他开开心心地玩着各种各样的小游戏。
在杜明茶心中,沈淮与永远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
但今天,无坚不摧的城墙有些累了,正拥抱着她休息。
朦胧中,杜明茶听到沈淮与脸贴在她头顶,梦呓一般,低低叫了一声。
“爸。”
杜明茶屏住呼吸。
她原本在半梦半醒中,觉也浅,被这么一声惊的瞬间清醒。
她起先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只听到沈淮与又是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妈。
“我饿。”
杜明茶心中一紧,有什么东西骤然倾斜,若荷叶不承急雨,骤然倾洒。
有些埋在心底的只言片语在此刻被扒拉出来。
杜明茶冷不丁想起当初顾乐乐的话。
他说过,说沈淮与幼时不得母亲喜爱,甚至饿到吃过香灰。
那得多……多饿呀?
杜明茶被沈淮与拥抱着,脸颊摩擦着他的手背,渐渐回想起白静吟说过的话。
沈淮与是她被沈从鹤强行受孕得来的孩子,沈从鹤用了六年没能感化白静吟的心,绝望之下才要求她诞下拥有两人血脉的孩子。
对于那时候的沈从鹤来说,沈淮与更像是一个用来捆绑白静吟的工具。
而白静吟呢?
她平静地告诉过杜明茶,自己曾经爱过、也厌恶过这个孩子。天然的血脉相连,被强制性生下、有着沈从鹤一半血脉和容貌……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险些要把白静吟逼疯了。
她也的确做过一些虐待孩子的事情,白静吟对此没有否认,她克制不住地伤害想要亲近她的儿子,又在做下这种错事后崩溃大哭。
……
母子俩骨子里又有着一脉相承的高傲,以至于白静吟纵使意识到自己这种事做的不对,也无法向儿子坦诚。这么多年过去,母子俩间的隔阂始终没有消失。
杜明茶悄悄转了个身。
她笨拙子捧着沈淮与的脸,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一口。
“我爱你,以后我陪着你,”杜明茶在深夜中努力告白,“淮与,别难过了,我爱你。”
爵士音乐会的声音从未关紧的窗户中透进来,杜明茶裹着柔软的被子,主动与沈淮与拥抱。
不夹杂丝毫情|欲的拥抱,只有杜明茶向他敞开的、毫无保留的一颗心脏。
-
楼下,姜舒华仍旧受着鼻塞的困扰,不住地打着喷嚏。
她这次感冒真的严重。
幸好杜明茶没有细看,不然还会看到姜舒华换下的衣服上,有着许多男人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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