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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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缘由,或是诡谲多变，或是复杂难明，挡在前路的阻碍一眼望不到头，高到似乎永远也无法翻越。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充分的准备,不管最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什么,她都不会为此动摇一分。无非是全力以赴,大不了拼个粉身碎骨,因为这就是她随便更改他人命运带来的恶果罢了。

可真的看到了之后，却觉得之前自己做过的所有准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11月18日凌晨，视线从未来中抽离，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什么？”

诗音呆滞的目光晃了晃,茫然地转向太宰所在的方向。

脑中的弦绷得太紧,紧得她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开口：

“车祸。”

太宰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种车祸可能的情形，以及该怎么样才能制造一起万无一失的车祸,面对这样的情况又该怎么破局。

可制造车祸本身并不是什么高端的做法，诗音也算是身经百战了，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就露出这样失态的神情？是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被忽略了？

“……是怎么样的车祸？”

她仍旧保持着茫然的状态,如同受到了极为重大的打击一般，眼神都无法聚焦。

“普通的货车,正常的司机，交通状况良好的马路……”

她像是在罗列要素般地叙述着自己看到的东西。

“突然跑到马路中间的黑猫，跟着猫一起跑上马路的小孩子，想要救孩子的中岛敦。”

听到一半的时候，太宰就已经差不多可以得出结论了，可他没有打断诗音的叙述。

“没有隐藏在一旁的凶手，没有乱七八糟的异能力干扰。这只是——”

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睁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普通的……意外？”

“恩，听起来应该没错。”

“可它怎么能就是个普通的意外呢？！”

诗音蹙起眉头，鸽血般艳红的眼里茫然与愤怒掺半。

“你之前推测，他出事的原因在书，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方设法把其他组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让他远离这件事对吧？”

“是啊。”

“可你预知到的死亡未来却一直都没有改变。”

“那是因为我用错了方法，或者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话说到这种地步，因为过于震惊而卡顿的大脑也已经反应过来太宰到底想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跟书没有关系，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他死亡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吗？”

“恩。”

“所以……”她近乎于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只是意外？”

“应该不会错了。中岛敦这个名字，除了在你这里以外，其他任何渠道里都没有人提起过。别说书这种核心机密了，不管是异能组织还是其他地下组织，都没有调查过有关他的一切。”

太宰握住了她的手，眼见着她冷釉般非人的肌肤重新涂上属于人类的温暖色泽，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被莫须有的未来困住了，诗音，现在的中岛敦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办法入睡。

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看着仍旧不太习惯的天花板，脑海中乱成一片，根本理不出头绪。

她是为了拯救中岛敦才选择踏上这片国土的，那既然现在找到了他死亡的原因，这个原因还那么容易改变，就说明想要救他也会非常简单。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她心中的不安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是因为她做了这么多准备，结果这些努力全都打水漂了所以生气？

不是。

那是因为她为此来到横滨，结果还遇到了一大堆危险的事，被迫在这种简陋的地方躲躲藏藏很憋屈？

也不是。

那是她阴谋论入脑，觉得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真实，车祸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陷阱在等着她吗？因为中岛敦跟书之间的关联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他的人生怎么可以跟书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这不是什么莫须有的未来，这可是核心设定啊！

所以就算这一次他的死跟书没有关系，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谁也不能保证这种可能性永远不会到来？

只要书还在横滨一天，中岛敦就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不是吗？

第二天，最近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折原临也终于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从躲藏的地方被翻了出来。他承认了自己冒充tog是为了给他添堵，但也坚持自己发布的消息是真实的，书确实就是在索尔顿。

“可现在地下资料库也已经彻底被搜查完毕了，根本就没有书的影子。这不就说明那个折原在说谎吗？这下林小姐应该就安全了吧！”春野开心地说。

“不，应该反过来，林小姐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与谢野摊了摊手。

“咦？为什么？”

“因为沉没成本，也就是前期投入的那些人力物力。”诗音接过话茬，“如果在这种时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前期的投入就相当于全都打了水漂。”

“不仅如此，还代表着那些人自以为厉害的组织，却被一个小小的情报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呢。”与谢野风凉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所以只要那个情报贩子的话是真的，他们就还有救。”

所以，他们还是只能相信临也的一面之词——书已经提前被林诗音拿走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这些人会因为折原临也的一面之词就彻底放弃抓她的事，之前的所有行动都建立在拖延时间的前提上。现在中岛敦的事已经搞清楚，差不多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