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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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色昏暗浓重,窗外阒寂无声。
燕宁躺在床榻上,手指频繁地揉捻着被角,心里焦急不安。
按理说,信应该送到肃国公府了,为何肃国公还没有动作?
难道是他们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可是,自己明明借了章阳居士的名头,又特意画上了他的特有标志,应该可信度较高啊……
莫不是还要再耐心等两日?
或许…肃国公要精心布局谋划后,才会出手。
可是燕宁已经等不及了。
她等不及看着霍筵吃瘪的样子了!
若是肃国公给力一点,派几个杀手,帮霍筵断手断脚,那才叫一个爽快!
燕宁甜丝丝地想着,唇角翘得老高。
正当她准备翻个身,进入梦乡时,屋外突然燃起灯光,通明一片,人影纷乱,声音十分嘈杂。
燕宁披了件棉衣起身,推看门,拉住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小丫鬟,疑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赵管事吩咐后院多烧几锅热水。”
燕宁疑惑:“烧热水做什么?”
小丫头神秘兮兮道:“听说……将军从康平街回府的路上,遇刺了!!!”
燕宁眼睛倏地瞪大,双唇激动到颤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人有事。
她咽了咽口水:“将军的伤……严重吗?会死吗?”
那小丫鬟瞟了眼周围,凑近燕宁耳边,悄悄八卦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听正院的人说,后背上被剑扎了好几处血窟窿呢!”
!!
肃国公真是正道的光啊,太给力了啊!
燕宁舔了舔嘴唇,忽然想去正院凑个热闹,观摩观摩霍筵的惨状。
她立刻抢过小丫鬟手里的热水桶,讪笑着:“我帮你去送水!你回去歇着吧!”
那小丫鬟从没见过抢着帮人干活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燕宁,满眼不解。
不过她也没拒绝,有人帮忙她还求之不得呢。
“那你记得和赵管事说一声,说你是替我的,要不然他又该骂我偷懒了!”
“嗯嗯嗯好好好。”燕宁疯狂点头,满口答应。
打发走了小丫鬟,燕宁恨不得脚底张双翅膀,立刻飞到正院。
她卖力地提着二十多斤的热水桶,一路跌跌撞撞、连跑带颠儿,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来到了一片狼藉混乱的朝晖阁。
院子里灯火通明,廊下挂了一排的灯笼,将此处照亮如白昼。
朝晖阁的门口,站着几个姿态狼狈的黑衣侍卫。
他们的衣衫被割破好几处,黑色的布料被鲜血染得更黑。
袖口、衣角都滴滴答答流着血滴,在地面上晕染开一片暗红。
赵福站在门口,手忙脚乱地招呼着郎中、婆子进进出出,本就苍老的脸颊更添仓皇疲惫。
一个接一个的小丫鬟捧着染成血红色的水,鱼贯而出。
燕宁站在廊檐下凑热闹。
看到眼前景象,满脑子想的便是古装剧里女人生孩子的电视剧片段。
思想这么一打岔,差点儿笑出声来。
“愣什么呢!还不赶快把水抬进去!”
赵福指着燕宁的方向,大嗓门的喊道。
燕宁回神,才发现自己前排站着那个小丫鬟,已经端着水盆进去了。
她赶紧跟上脚步,尾随在她后面,进了屋。
屋内水蒸气飘散,朦朦胧胧的,弥漫着苦涩的中药汤味,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燕宁跟随前一个小丫鬟的动作,把热水盆放到了地上。
但是她没有随着人群转身出门,而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向屋内挪了几步,躲在屏风后面,悄无声息地观察内室的景象。
青色的床帏被高高束起,红木雕花的床榻上,霍筵面朝下,静静趴伏着,一动不动。
他的后背上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断向外流出黑色的脓血。
他的脸埋在软枕里,看不见五官,但从他露出的侧面来看,可以看见他双眸死死的闭着,嘴唇苍白如纸。十分虚弱。
燕宁心底生出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还记得上辈子,她最后的两个月,也是这般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如今霍筵也命悬一线,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床榻上,真是爽快啊…
“伤口太深了,这血根本止不住。”
胡子花白的秦郎中跪在床榻边,拿着烧红的银针一寸一寸刺进穴位。
可惜,伤口流出的血仿佛小溪般,汩汩不停。
几个小丫鬟被血腥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
哆嗦着,用湿棉布擦拭鲜血,再将棉布投在水里拧干净净,再不停的擦。
“将军这伤口太深、又身中剧毒,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要不你们另谋高就吧……”
老郎中说话声音颤抖,双手颤若筛糠,捏针的动作都不稳了。
呲啦一声——
站在床榻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卫九突然拔出铁剑,把散着寒光的铁剑架到了老郎中的脖子上。
“救不活他,你就得死。”
“已经伤到经脉肺腑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啊……”
卫九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抵在老郎中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救活他。”
老郎中浑浊的眼睛透露出无奈,他长叹一声,眼角的皱纹都颤了颤。
“只有一个法子能救他,”
“只不过…这法子是逆经脉而行,这右臂恐怕要落下残疾了……”
闻言,卫九愣了愣。
他一言未发,死死绷着下颌。似乎极为纠结犹豫。
身为万军之将,却不能拉弓射箭、舞剑持枪,这无疑是要了将军的半条命。
可除此之外,当真是穷途末路,别无其他拯救的法子了。
他沉默半晌,最终艰难、沉重地点了点头,手腕一翻,将架在老郎中脖子上的剑收回剑鞘。
老郎中长舒一口气。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将霍筵的手腕翻过来,摸索了半天,总算摸到了一处穴位。
将银针在烛火上烤热,将针尖缓缓刺进手腕深处。
忽然间,霍筵的身上痉挛了几下,背后的伤口渐渐渗出黑色的血液。
老郎中又在伤口上撒了一层厚厚的地榆和白茅根的粉末,用湿布紧紧按压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伤口总算不再渗血了。
呼——还好有惊无险,总算救回来了。
他指挥两个药童上前,用纱布包扎好伤口,又喂霍筵服下一碗药汤,忙活来忙活去,脑门儿出了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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