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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萨”帕拉丁无力地跪在地上,就像被人抽掉了嵴梁骨,那双绝望的眼童倒映着手足兄弟的背影,声音止不住地发颤,“你都干了些什么”
执行闪电战的五支部队中,帕拉丁与拜萨共同引领着其中一支,他们的任务是在奇诺吸引足够多的王主力部队后,从侧翼攻入飞鸢行省,在运动战中对敌有生力量完成分割歼灭。
这支部队的任务应该是最轻松的,因为在计划中,他们将要面对的是精锐多半被调走驻守悲风城、且在奔波支援中阵线松散的常规王团。
没有精锐超凡者的威胁,以装甲部队的冲击力,再加上奇诺提前规划好的精妙进攻路线,可以像热刀切黄油一样将王部队切成一块块,轻松完成围杀。
然而此时的战场,却呈现着截然不同的异景
苍穹之上遍布汹涌能流,一架又一架空艇被高阶魂术师所释放的魂术击落,原本晴朗的天空因爆炸产生的硝烟笼上阴霾,燃烧的空艇残骸仿佛流星般划破天际,坠落在地。
天空中的惨象好似盛大的烟花,遥遥望去只有爆炸的火光,很难看见血与尸体,而地面战场则是血肉堆砌成的地狱。
放眼望去,战场上的土壤呈现着触目惊心的红褐色,也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被汇聚成海洋的鲜血染红,起义军战士的尸体以及装甲残骸密密麻麻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无时不刻散发着鲜血与硝烟的味道。
铺天盖地的王旗帜在战场席卷,将起义军残部分割成了几十块,地行龙骑兵来回冲击,将坦克与战车踩成废铁,溃逃的战士被骑枪一个接一个刺穿,在哀嚎声中倒下。
头顶空域,全副武装的龙骑士席卷而过,一边击落那些由娴熟驾驶员所操控的空艇,一边搜寻着地面上还在抵抗的敌人,龙息烈焰当空落下,将一切融化殆尽。
就在王疯狂屠戮时,十几道炙芒从天际尽头升起,那是装配了大规模杀伤性弹头的起义军导弹部队,它们向王后方发起了轰炸,想要以此挽回败势。
然而,随着高阶魂术师的吟咒声响彻四方,磅礴的魂术屏障将方圆几十里的区域全部笼罩,十几枚导弹撞在上面先后炸开,炽盛火光燃遍天穹,却未能伤到敌人分毫,只有那一朵又一朵蘑孤云述说着无力。
就和罗曼等人的遭遇一样,这处起义军部队也遭遇了伏击,而且是来自最精锐超凡者的伏击,他们如野兽般守候在飞鸢行省地界,等待猎物“如约到来”,并向他们展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战局已经不可能改写了,王精锐的屠刀不断挥向那些绝望的起义军,鲜血花蕾四处绽放,让猩红成为了战场的主色调。
在这场一边倒的杀戮里,只有两名起义军的人没有被卷入其中。
帕拉丁呆滞又无力地跪着,拜萨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两人仿佛自带某种力场,王将士挥动屠刀时纷纷避开了他们,没有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
乱军丛中,一名被追杀的奴隶跌跌撞撞跑到拜萨身边,他下意识以为这是一同溃逃的友军,嘶声大喊“跑!快跑啊!”
“嗤!——”龙枪从天而降,将奴隶连同他身上满是战痕的外骨骼装甲一同贯穿,钉死在了拜萨身边。
巨龙在拜萨前方降落,龙骑士将染血的龙枪抽回,倾下身拍了拍拜萨的胳膊,给予了无声的问候,那青睐的模样仿佛一个战壕中的战友。
帕拉丁失魂落魄目睹着这一切,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拜萨你都干了些什么”
拜萨没有回应,帕拉丁目眦尽裂,怒吼声响到极点“你都干了些什么??!
”
拜萨仍旧没有回头看帕拉丁,只有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在弥补一直以来的错误。”
经过王一轮又一轮扫荡,战场上的杀戮基本已经接近尾声,激烈的战斗停止了,剩下只有对那些漏网之鱼的补杀,起义军伤员虚弱的惨叫声时不时响起,最终在砍杀声中归于寂静。
不久后,象征王室的月桂花王旗在战场边缘出现,王将士见此纷纷收起兵刃,向着王旗方向单膝下跪,颔首行礼。
马蹄声与飘扬的王旗一同到来,在十余名御前侍卫的陪同下,「王之右手」蓝贤·赫奇身披长袍,傲然骑在马背之上,那双深邃的眼童扫视着战场,最后落在拜萨身上,带着澹澹的笑意。
蓝贤似乎浑然不顾二人之间身份与地位的差别,很友好地给拜萨做了个问候礼,微笑说“拜萨先生,你本应受到陛下的亲自接见,但还请理解,前线战场太过危险,陛下不能随意亲临。”
“不过没关系,等你去往王城,一定会得到应有的礼遇。”
帕拉丁狞脸怒目,冲上前拽住拜萨的衣领,对他怒吼道“你当叛徒?你出卖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
蓝贤示意御前侍卫把帕拉丁拉开,颇有风度地说“恕我冒昧,帕拉丁先生,你的表述很有问题。叛徒?你们现在是叛军,是整个王国的敌人,离开叛军效忠正统,这不叫叛徒,这叫弃暗投明。”
“而且,我也很希望你能理解好兄弟的一番苦心,因为你本不在豁免名单上,是拜萨承诺愿意放弃一切未来的爵位与赏赐,陛下才同意将你一同豁免,否则你现在已经是这几万具尸体中的一员了。”
听了这番话,帕拉丁彻底陷入了呆滞“你突然背叛大家,又不要爵位和赏赐你图什么”
“帕拉丁。”拜萨的双眼古井无波,兀然问了一个奇怪地问题,“你还记得奇诺·凡·海尔辛吗?”
“什么?”帕拉丁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亦或是拜萨疯了,问出这种莫名奇妙的问题。
拜萨默默地说“不是现在这个,我是说以前那个奇诺·凡·海尔辛,那个弱小、内向、没什么本事的希林镇民政官。”
帕拉丁的眼童几度失焦,如果不是拜萨提起来,他早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也早都忘了现在这个“奇诺·凡·海尔辛”,曾经其实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拜萨眼中充满了回忆,沧桑“这么久以来,你知道我最怀念的人是谁吗?就是他——那个说话总是唯唯诺诺,嬉皮笑脸,没有本事也从来不惹事的奇诺·凡·海尔辛。”
“如果他还活着,从未死去,我们现在应该仍是希林镇百夫长,仍可以每天喝酒唱歌,与世无争,而不是在这些漩涡里挣扎。”
帕拉丁咬牙切齿说“我不明白你觉得后来的这个奇诺毁了你平稳的人生?所以你想报复他?”
拜萨笑了,笑得有些悲哀,仿佛是在笑认识十几年的兄弟居然不了解自己,他缓缓问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觉得现在这个奇诺一路走来,他想要什么?”
帕拉丁下意识想答,却蓦然发现,他这个最早跟着奇诺、自诩最懂这位大人的人,连当下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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