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摇椅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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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p>

老人很是恍惚，瞧着路口熟悉却又倍感陌生的身影，心中起了几分苦涩。</p>

是不是每一个人上了年纪，眼神都会这样的恍惚？</p>

清晨、深夜、傍晚，都能在摇椅之上，瞧见路口突然出现的身影。</p>

每一次都以为不是眼花，每一次都倍感欣慰。</p>

只是这小丫头，很调皮啊。</p>

每一次，都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迹。</p>

久而久之，老人就学乖了，只要是上山小道口出现小丫头的踪影，无论何时，他就不眨不眨的望着，甚至连呼吸，都刻意的压得缓慢。</p>

似是生怕呼吸稍微重了些，眼前的身影又会如往昔那样，一个不留神，不见了踪迹。</p>

每每如此，老人沧桑的面容都会红润几分。只是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p>

有的时候，眼睛酸了些，泪花不自觉涌了出来，模糊视线，那道身影一下子又不见了。</p>

老人便瘫道摇椅上，自责无比。</p>

事后便跑到道观中，从屋子里拽出闭关的老道士，一个劲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反反复复说着我又弄丢了，你说是不是怪我呼吸太重，眼神不好啊。</p>

老道士无奈至极，很想说你的确是眼神不好，但又不忍心将老人心中的这点期盼打断，又不愿帮着老人自欺欺人。</p>

唉，难搞！</p>

百般无奈下，只能教老人如何如何呼吸，如何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呼吸平稳绵长。就算在眼前燃起青香，一呼一吸也不会扰乱烟火的升腾。</p>

一来，老人心底的希望不会断绝，二来嘛，着实有些担心长此以往，老家伙会熬垮了身子。</p>

干脆便教他一些养生的法门，越是煎熬，体魄越是安稳，这样老道士也不至于着手帮老人准备棺材后事！</p>

再者说了，真当他几十年的修行闹着玩儿的？真当他不知晓这老人的来历？</p>

那段时间，老人就好像疯了一般，吃完饭便跑到香炉旁，仰着脑袋，抬着鼻孔冲着满炉的香火，一呼又一吸。</p>

眼神不好了，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口，直至没办法坚持。如此，一天又一天，静静等着下一次的重逢。</p>

这一次，一定不会弄丢你了！</p>

所以当路口又一次出现碎花长裙，已经长大了许多的身影，老人只是愣神一瞬，便正襟危坐，调整着呼吸，瞪大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候着。</p>

心中念叨着，一定不会再丢了。</p>

道观内，端起饭碗的老道士似有所感，惊咦一声起身快步走到道观门口，哭笑不得的瞧着道观门口的老人。</p>

这憨货！</p>

“老头儿，这一次你可以眨眼了。”</p>

老人充耳不闻，一身的心念全部系挂远处站着的身影之上，竭力平缓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候着。</p>

老道士摇摇头，感叹这人啊，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误打误撞，这老头儿便陷入类似于悟道的境地，浑身上下灵气沸腾无比。</p>

这要是得其法门，稍加引导，没准这世间，又会多出了一位真人。</p>

且行且珍惜吧，尤其是这种一辈子难得几次的悟道机缘。</p>

所以老道士就不忍打断老头儿的悟道，抬头望向林曦，咂舌不已。</p>

果然修行修行，修而不行难得大道啊。</p>

而且这人之所以为人，或许便是修与行之间，有着和世间其余生灵不一样的见解吧。</p>

若是日日夜夜闭门造车，无论怎样遍观群书，如何思索，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成就。</p>

瞧瞧这丫头，出门近一年，就跻身符师一列了！</p>

很好，极好。</p>

林曦也有些恍惚，这才过去多久，他怎么就杵起拐杖了？</p>

他怎么，突然之间老了这么多。</p>

瞧着瞧着，眼睛里的不忍和后悔，一下子变得滚烫，滴答滴答便滑落在了石板之上。</p>

老人怔住，整个人气势一下子变得紊乱，丢掉手中的拐杖跑到林曦身旁，心疼不已。</p>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都怪爷爷不好，把你弄丢了呢，都怪爷爷，不哭不哭，乖――不哭哈，曦曦不哭.....”</p>

哄着哄着，老人突然便哽咽了起来，低头呆呆看着手上的晶莹泪珠，这才后知后觉道。</p>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p>

老人深深吸了口气，自责道：“老了老了，老眼昏花了，我家曦曦回来了，我都没看见，还以为......”</p>

林曦使劲点着头，勉强嗯了一声，老头子喜笑开颜。</p>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饿了吧，走，跟爷爷回家，爷爷给你做饭。”</p>

林曦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跟着老人朝着小楼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