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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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柔才是她的名字,沈夫人是外界赋予她的、另她深感屈辱的称呼。

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属于沈家，也不愿意属于沈家。

她已经多久没听到别人问她的名字了？

顾柔眼中水光微现。

苏若起身，上前一步，拥住顾柔的身子,轻声道：“很高兴认识你，顾柔。”

*

朱格格从未见过苏若如此忙碌的模样。

整整三天,她每日睡觉不过二小时。她白皙的肌肤微微发黄，眼圈发暗,眼里甚至都有了血丝。

朱格格心里酸涩，她很想为苏若分担一二,但是她能力不够，即便是帮忙,也显得像是帮倒忙。她无法参与核心事务,便尽力给苏若打下手。

于安小声道：“苏董竟然认识这么多大人物。”

朱格格瞧了眼在打电话的苏若，轻“嘘”一声：“别说话。”

二人退出了房间。

于安身上还围着围裙，他指了指厨房：“我熬了点鸡汤,特地跑乡下收的土鸡。因为咖啡机坏了，泡的是速溶咖啡。哦，对了,还有普洱,也按找网上说的步骤冲泡好了。”

朱格格：“咖啡对身体不好，等会把咖啡撤了。等会拿个茶盘把茶壶和茶杯都放到书房里。至于鸡汤……”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苏若现在有没有时间吃饭。”

于安：“格格,要不你先喝一点吧？你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

朱格格：“算了，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啊。”

于安忍不住八卦道：“我听了苏若的电话，方才知道她认识那么多的大人物。早上说的那个是帝国……”

朱格格忙捂住于安的嘴巴：“少说话，多做事。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于安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些许无辜。

朱格格无奈哄道：“好啦，宝贝对不起，这两天事情太多，我也有些烦躁。你放心，马上就要结束了。”

朱格格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半个小时，就是苏董休息的时间了。”

于安恍然：“真快。原来就在明天。”

明天就是解决沈家的日子。

这三日来，苏若深居简出，调动了她拥有的所有资源。很多人以为竭尽全力只是将个人的努力最大化，但这是远远不够。

竭尽全力，代表你要调动所有的人脉资源，利用自己熟悉的场地与规则，奋起一搏。

苏若平日里不喜欢麻烦别人。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不再吝惜人脉，联系了所有能帮助她的人，用了所有的办法，只为解决沈家。

在这期间，她欠下了许多人情。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一旦事成，特检院将空出许多位置。在短时间内她不可能遴选出合适的人替上。所以她将此作为人情给了朋友——他们可以推荐人选。

与此同时，她也悄悄改变了特检院的人员布局。以往，在特检院，平民是少数。这一回，苏若希望能在相同的考核机制前，不歧视平民，给他们同样的机会。

她坚信，只要拥有同等的机会，平民并不会逊色与贵族。她出身平民阶层，因而也知道民间优秀的人才十分之多。

手机闹铃突地响了。

离定好的休息时间，只剩十五分钟。最后一通电话，苏若打给了顾柔。

苏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跑到台前。沈家如果发现你的背叛，知道那些证据出于你手，很可能会报复你。”

“那若若你呢？”顾柔忧心道，“你一直站在台前，他们会不会报复你。”

苏若轻笑：“没事的。这些人素来欺软怕硬，他们不敢惹我。”

顾柔顿了顿，温柔的声音令人联想到春日绽放的桃花：“既然你不怕，我自然也是不怕的。”

苏若微微皱眉：“顾柔，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顾柔轻声道，“我是成年人，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我虽人微言轻，但我也想帮你。我不想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台前。我也该成长了。”

“好。”苏若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苏若这一通电话，恰巧十五分钟。

书房的门被敲响：“苏董，到休息的时间了。您不要忙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为明天做准备吧。”

苏若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而后抽出一份名单，用碎纸机粉碎，而后才走出书房。

于安跟在朱格格身旁，见苏若出来了，忙道：“苏董，我煮了鸡汤，您先喝点吧。”

苏若笑道：“书房里的普洱也是你泡的？”

于安耳朵微微发红，轻轻点头。

苏若：“口感很好。”

于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竟然被苏董夸奖了！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极了。

苏若的视线从于安移到朱格格身上，她淡笑：“你们二人的性格还真是互补。”

朱格格推着苏若进厨房：“别聊天了，您快吃饭吧。您来给我家宝贝的厨艺评个级呗。”

餐桌上菜色丰盛，都是苏若喜欢吃的家常菜。中间的鸡汤加了吸油的蘑菇，便没有那么油腻。汤里还有人参须、枸杞、栆，一看就极为滋补。

一桌菜热气腾腾，配色也极为讲究，苏若看了，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

于安赧然道：“那些高级菜我都不会烧，只能烧一些家常菜。苏董您多担待。”

“怎会，”苏若笑道，“我很喜欢。前两天让家里的阿姨先回去，我还担心吃什么呢。没想到你做菜这么厉害。”

于安害羞得摸了摸脑袋。

在朱格格和于安期待的目光下，苏若伸出筷子，正准备尝尝，手机铃声响了。

这回不是闹铃。

苏若瞥了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微微一顿。

朱格格嘟囔道：“这人也忒没有眼色，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抱歉，你们先吃，我进书房接下电话。”这么说着，苏若接起电话，往外走去。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

苏若走上楼梯，问：“还在吗？”

“苏若，我是高锦华。”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艰涩。

苏若脚步一滞，她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握着楼梯上的扶手，尽量平静而冷淡地回复：“找我有什么事？”

高锦华声音很轻，她重重喘气，只是紧张的标志。

“苏若，你能不能离开特检院，离开丽城，不要再回来了。”高锦华道。

苏若挑眉：“为何？”

“没有理由，我看你不顺眼，就想让你早点走罢了。”高锦华的语气有种矫揉造作的恶毒感。

苏若不耐：“小花，”她顿了顿，改口道，“高锦华，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喜欢我，不想看见我，那离开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高锦华恶声恶气道：“难道你想见我、喜欢我吗？我离了特检院，什么好工作都找不到。你不一样，你有能力，你离开丽城，还能混得很好。你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语气极为迫切，似乎急着想赶苏若走。

苏若微微皱眉，她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小花，要发生什么事了？”

高锦华一顿：“什么？”

苏若：“你急着赶我走，赶我出特检院，甚至出丽城，是因为有大事发生吧？”

高锦华装傻：“我听不懂你的话。苏若，你别和我扯东扯西。我限你本周之内一定要离开丽城，如果不然……”

苏若微微挑眉：“如若不然，你又待如何？”

苏若的声音柔和，并未被高锦华挑起怒火。

高锦华愈发急切：“如若不然，我定要你好看。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缠着你。我会抢走你的职务，夺走你的爱人，拿走你所有的幸运……”

苏若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你是来威胁我的，我们就不必再聊。我不想听你的诅咒，当然，我也不怕你的纠缠。”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呢！”高锦华抱怨道。

苏若没了耐心，挂了电话。

挂完没一秒，高锦华又拨了回来。苏若顺手将她拉入黑名单。之后再过不久，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苏若接起电话：“高锦华，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高锦华的声音正经了不少，“在一周内离开丽城。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有人盯上你了，有人要杀你。”

苏若目光一凝。

但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根本没把高锦华的警告放在心上：“我是特检院的正式职员，谁敢杀我？难不成是你？”

高锦华：“我从来没想过要志你于死地。”

苏若：“你的行动与语言是脱轨的，我不知道该相信你现在说的话，还是该相信你之前说的话。”

高锦华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卫生间门口的争斗吗？”

“嗯。”

高锦华：“之前不久，我在卫生间里接到了一个消息，有人盯上你，想要你的命。我离开卫生间后不久，瞧见你在卫生间门口徘徊，误以为你已经得知真相，所以对你敌意十足。”

苏若：“然后呢？你是想说你对我的坏都是我的脑补。小时候，你任我被人欺负，袖手旁观，后来留我一个人在校园，也是我的脑补？”

高锦华咬牙：“若若，我承认，我小时候与你交友目的不纯。你聪明又漂亮，有你做我的朋友，我的身价也能提高不少。”

“身价？”苏若语带讽刺。

那时候她们才多大，如何就有身价这一说了。

高锦华：“这是贵族之间的游戏。虽然……虽然我家族式微，但是我也是贵族。”

苏若不明白高锦华为何这么在乎她的贵族身份，高锦华也不明白苏若为何不将阶级放到眼里。

高锦华：“你那时候很特别，聪明漂亮，独来独往。你在少年班的时候，像是一块散发着谣言光芒的宝石，人人都想要得到你。”

苏若扯了扯嘴角：“我是个人。”不是什么任取任予的玩意儿。

高锦华无奈：“我知道。小孩子的恶意更加纯粹，也更加狠毒。你是个平民，所以我们肆无忌惮……”

“行了，”苏若捏了捏眉头，“我对你们的游戏不关心。”

高锦华突地一笑：“我知道你关心什么。那个欺负我的男孩叫沈浩。他是沈家的少爷，地位尊崇。小时候，我父亲在他的父亲手底下办事。他便也将我当个丫鬟来使唤。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很羡慕你有反抗的勇气。但是我做不到。”

苏若声音冷冷的：“那为何你没有回来？”

高锦华袖手旁观，苏若或许能理解她的软弱。但是高锦华为何一去不返，将骨折的她留在校园。

高锦华很坦然：“我承认我是个卑劣小人。我嫉妒你，所以我退缩了。”

苏若紧紧抿唇，目光中泄露出一丝不平静。

高锦华：“我们好歹朋友一场，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也是冒了极大的险。我对你有敌意，我卑劣，我行为不当，我都承认。但请你相信，你真的被人盯上了。”

苏若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