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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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卡卡西猛地看向清水明无，被称赞了那么些年的天才头脑几乎像是停滞了一般没能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旗木卡卡西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清水明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逼着人去死，逼着人去杀人的世界，本身就是错误的。

为什么，必须要杀死别人才能够活下去呢？

清水明无找不到答案，但是他知道，这样是错的。

我想要——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

我想要……

“我想要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让所有人都幸福，但我做不到。我想要让自己顺应这个错误的世界，听从大名、长老团和影的命令，将自己彻底变为工具，可我也做不到。”清水明无迷茫地看着他，“卡卡西，我要怎么选择呢？我又要怎么办呢？”

“我什么不知道。看不到前路，找不到途径，也没有希望。我除了死亡，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

直属于火影的暗部很神秘，暗部的工作涉及木叶的方方面面，暗杀是暗部忍者最主要的工作方式，但并不仅限于此。

确保木叶的安全，也是暗部忍者的工作之一。

按照暗部的条例，旗木卡卡西需要将清水明无的危险发言上报——他的发言不仅是危险，甚至已经有了危害木叶的倾向。

质疑大名、长老团甚至火影，这种思想放在一个忍者身上是很危险的。

忍者，就要永远忠诚于村子，忠诚于影。

但出于连他也不知道的心情，旗木卡卡西并没有把清水明无有些反社会的言论上报给四代目，虽然作为暗部的成员，维护村子的稳定是他的第一要务，可是——

可是……清水又没有推翻大名和火影得意思，更没有想要毁灭村子，而且——

所以没关系的吧？

旗木卡卡西内心挣扎了几天，最终放弃了纠结。

那么，自己多盯着他，也和上报后一样的效果才是。

错误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吗？

旗木卡卡西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地会这么想，但很快，他又会把这样的情感压下去。

旗木朔茂死后的一段时间，旗木卡卡西很迷茫。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死。明明他是为了拯救同伴，又不是故意要放弃任务的。不去救同伴的话，他可是会死的啊！活生生的人，是会死的啊！

人的生命很宝贵，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没有了。一定要好好珍惜才可以。

任务这一次完不成，下一次努力完成就好了。钱这一次赚不到，下一次再赚就好了。只要大家都没事的话，一定，一定就有无限的美好未来啊！

但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

议论旗木朔茂的人很多，不止是指指点点，甚至有在旗木朔茂出门时对他破口大骂的情况出去。

旗木卡卡西作为旗木朔茂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没关系的！爸爸，一切都会过去的！”

旗木朔茂的生活习惯很好，就算颓废到了极点，也不用酗酒和抽烟来糟蹋自己糟蹋家人，更不对旗木卡卡西发火。

他只是不出门，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抬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

“卡卡西。”旗木朔茂对着他招招手让他过来，脸上带着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还是“木叶白牙”的时光。

“爸爸！”旗木卡卡西很高兴，跑过去在旗木朔茂身边坐下，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

那一天，旗木朔茂对他说了很多话，大部分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叮嘱他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要定时，营养要均衡，训练要适度不要逞强……

很多很多。

当时的旗木卡卡西太小了，虽然是个天才，但还没有天才到能发觉出旗木朔茂反常的程度。

旗木卡卡西满心欢喜地以为父亲终于要走出来了。

但最后，他面对的，不过是一具蜷缩起来的尸体罢了。

旗木卡卡西不懂，不懂父亲为什么要被责备，不懂父亲为什么要寻死。

他只是很痛苦。

旗木卡卡西做了决定，他要走上和父亲不同的道路。

如果一切照着木叶的规则来的话——

可是带土也死了，琳也死了。

旗木卡卡西越来越不懂了。

清水明无找不到走下去的路，旗木卡卡西虽然正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但本质上，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

忍者，是工具。

“卡卡西，今天辛苦你了。我请你吃拉面吧！”

波风水门温柔爽朗的声音响起。

“四代目，叫我代号就可以了。”带着暗部面具的旗木卡卡西毫无波动地说道。

“不都已经下班了吗？放松一点没关系的！”波风水门拍了拍旗木卡卡西的肩膀，将御神袍脱了下来，“走吧，今天玖辛奈不在家，我们去吃拉面！”

旗木卡卡西拿下了面具，安静地跟在波风水门的身后。

野原琳死去后的旗木卡卡西变得格外不近人情，与十二岁前的孤傲刺头性格相比，他现在不是个刺头了，整个人沉静了下去，但周身的温度却越来越冷。

亲近的人也消失了，波风水门有时候想，如果自己不是火影，这个孩子，大概连自己也不会多做理会。

波风水门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碗拉面。”波风水门坐下，然后看着冷淡的旗木卡卡西“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明无这几天怎么样了？”

旗木卡卡西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和他并不熟。”

旗木卡卡西和清水明无确实不熟，哪怕是从忍校的前后桌情谊算起，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不上长。

“欸？不熟吗？我以为你们两个已经玩得很要好了呢！”波风水门惊讶。

“一个月也就见几次面的交情，哪里能看出‘要好’了？”

旗木卡卡西和清水明无合作的这一年多来，清水明无完成任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旗木卡卡西冷酷杀手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平时所有的时间都被训练和任务挤满，旗木卡卡西恍惚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半年多了。

热腾腾的拉面被端了上来，波风水门道了谢挑起几根拉面，一边小心地吹着，一边用偷瞄旗木卡卡西。

可惜旗木卡卡西的表情太少了，波风水门都怀疑他的脸上是不是还有一层面具。

“我这几天太忙了，吃完拉面后，一起去医院看看明无吧？”

旗木卡卡西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已经出院了。”

波风水门有些惊讶：“这么快？！”他记得清水明无三天前才住进去吧？！因为玖辛奈大发了一通脾气，波风水门记得很清楚。

旗木卡卡西轻轻哼了一声：“那个笨蛋！”

清水明无的恢复能力很好，忍者的恢复力比普通人普遍都要好上一些，清水明无的恢复力又比大部分忍者好上一些。

也就是这种强悍的恢复力，才给了他挥霍糟蹋自己的本钱。

香气和热气随着白雾一起涌了上来，旗木卡卡西拿着筷子盯着面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头问自己的老师：“水门老师，忍者必须要靠着任务，才能活下去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虽然想要强行压抑，但是——

“怎么突然这么问？”水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注意到，旗木卡卡西对他的称呼是“水门老师”，而不是“四代目”。

话一出口，旗木卡卡西就后悔了，他摇了摇头，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再次压了下去：“没什么。”

波风水门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微微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旗木卡卡西，温暖的大手压了压他那一头乱翘的头发：“对于忍者来说，任务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并不是所有都要为任务让路的，不管是任务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我们心爱的家人和同伴幸福地生活下去啊。”

旗木卡卡西定定地看着波风水门，他想说，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到口中，他又将舌尖的声音压了下去。

“嗯。”旗木卡卡西低下头，破土而出的情绪立刻就被他压了回去。

*

清水明无蹲在地上和小猫大眼瞪小眼。奶黄色的小橘猫扒在纸箱上软乎乎地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又清澈。

清水明无很闲。

难得有这么闲的时候。

波风玖辛奈对他和四代目发了很大一通火，这个一个月，清水明无都不要想接任何任务了。

实验也进入了一个怎么也通关不了的瓶颈期，身上的伤将好未好，又痒又不能轻易动弹。

清水明无也就只能靠着闲逛和发呆来打发一下时间。

旗木卡卡西路过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本想不做理会，目不斜视地准备换一条路，但又觉得自己特意换路走太像心虚，他又没什么要避开的必要，便直直走了过来。

清水明无继续蹲着，身体不动，头也不回。

这样反倒让旗木卡卡西有些好奇，已经走过去的身体又往后退了几步：“你蹲在这里干嘛？”

清水明无似乎早就知道是旗木卡卡西，一点也没被吓到的意思，只是指着小猫说：“你要养他吗？是只小公猫，很会撒娇哦！”

旗木卡卡西走到清水明无的身边站停，这才发现清水明无的面前有一个纸箱，纸箱里面有一只白多橘少的小猫。

“喵~”小奶猫一点也不认生，两只小小的粉爪子搭在纸箱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被小奶猫看得心都要化了，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在她圆圆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说：“不养！”

“切！”清水明无无趣地撇过脸。

“我家已经有八条狗了，而且任务那么多，不可能好好养他陪伴他的吧。”旗木卡卡西撸猫的手法很熟练，白皙的手指在小奶猫的下巴轻轻挠着，小奶猫舒服得呼噜呼噜直叫唤，粉色的舌头露一小截在外面，奶黄包似的身体又软又甜。

清水明无没养任何宠物也是这个原因。旗木卡卡西的狗是忍犬，不需要像普通狗那样每天需要喂食、遛弯、梳毛、陪伴玩耍。

也因为这样，旗木卡卡西才能养那么多只忍犬，不然照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任务三百六十五天的工作强度，八只狗不是饿死，就是受不到跑出去变成流浪狗。

“如果真的很想养，我知道有一家店主人很好的宠物店，出任务的时候把他寄养在宠物店里就可以了。”旗木卡卡西看着一脸难过的清水明无，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针锋相对。

清水明无面无表情摇摇头：“我不是那种可以负担起生命的人。而且我也不喜欢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

“你不觉得忍者这种东西和猫咪很像吗？”清水明无戳着小奶猫的额头，一下将他戳得一个仰倒摔在纸箱里打了个滚，然后晃晃悠悠得像是喝醉了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清水明无又是一戳，将小奶猫的动作给封印住了，小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眼里满是茫然。

“痴呆小猫！”清水明无恶趣味地笑了起来。

猫和忍者啊……

旗木卡卡西站了起来，踢了他一脚：“去问问谁要养他吧。”

“为什么我要干这么麻烦的事情啊？”清水明无不太情愿地把箱子抱起来，看着走在前面的卡卡西，“喂，不可一世的天才混蛋，今天你是吃错哪种毒蘑菇了？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和我吵架。”

旗木卡卡西扭过头用那双死鱼眼瞪着他：“抖.m？”

“怎么看我都是抖.s吧？我给人的感觉很m吗？”清水明无抓抓头发，显得十分失落。

“你可以尝试s.m双修。”

清水明无说：“自给自足？”

旗木卡卡西沉默着。

清水明无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旗木卡卡西这个毒舌混蛋竟然没有怼回来？清水明无悄悄地探了半个脑袋过去。

“什么啊！卡卡西你竟然脸红了？！”清水明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别摆出这副样子啊？！人设崩毁了冷酷毒舌闷.骚天才的人设崩了啊！”

旗木卡卡西忍无可忍，将清水明无锤进了地里：“白痴闭嘴！”

“我说你啊，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羞耻心。”

“羞耻心？那是什么？”

旗木卡卡西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问这种不着边际且愚蠢得要死的问题。想也知道能光明正大在大街上说这种话的人是没有什么羞耻心可言的。

小奶猫的叫声很嗲，性格很好，亲人又美貌，照理说是很好找主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旗木卡卡西这个衰神在，清水明无问了一个上午，不是家里已经有猫就是最近有些不方便养猫。

从清水明无出院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谁都不是主动的性格，自然也不存在谁先找谁道歉破冰的场面。

或者说，两个人哪个都没有错，根本就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谈话过后的见面少不了尴尬，但清水明无可以当旗木卡卡西不存在躺在床上睡大觉，旗木卡卡西也可以当清水明无不存在，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

相安无事又沉默地度过了清水明无的住院期后，清水明无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和旗木卡卡西约好了下次试验的时间。

再然后，就是今天了。

“什么嘛……”清水明无累瘫在椅子上，把小奶猫往脸上一放，闭着眼睛靠在公园长椅的靠背上。

旗木卡卡西皱眉，提着小猫的后脖子将他抱走，看着他一副困倦得样子问道：“你的实验品已经做出来了？”

“唔，差不多吧。”清水明无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了柔软的小肚子在脸上，清水明无便睁眼看他：“我好饿啊！”

旗木卡卡西莫名其妙：“你饿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定是你的气场太拒绝了，所以失败碰壁了这么多次！”清水明无蛮横地将原因全部推给旗木卡卡西，“而且为什么我非得为他找主人不可啊！又不是我把他丢掉的！”

旗木卡卡西一下一下地摸着猫毛，小猫奶声奶气地冲着他喵喵，拿脑袋蹭他。

“走了。”

“我走不动了。”清水明无赌气。

“你不吃午饭吗？”

清水明无一下蹿了过来：“吃哒吃哒！卡卡西大人请客吗？请客吧请客吧！卡卡西大人赛高！”

“……”旗木卡卡西将小猫放到自己肩膀上，冷笑，“刚才是谁说我的气场自带拒绝的？”

“啊咧？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话呢？”清水明无装死，“卡卡西大人明明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好人来着！”

“……再诚恳一点。”假得有些离谱了。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你的那份自己付钱好了。”

“卡卡西大人，您的吩咐吧！只要有您的一句话，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小的在所不辞！”

“午饭自己付钱。”

“不可能的！付钱是不可能付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我这样的穷光蛋哪有什么钱哦！只能勉强让卡卡西大人接济才能勉强活下去的样子！”

“……人渣！”

“不要说得好像我把你抛弃了一样。”

两人斗着嘴，找了家小吃店坐下。

“好可爱的小猫咪啊！”店员是个温柔的小姐姐，看到小猫主动去问了老板，送了一小碗羊奶。

清水明无都饿了，小猫更是饥肠辘辘，奶一放到嘴边就吧嗒吧嗒地舔了起来。

“好可爱哦！”店员小姐姐歪着脑袋捧着脸，满脸幸福地看着他。

“要养吗？”旗木卡卡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