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日常番外·难驯的鬼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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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被驭使的鬼奴不稀奇,稀奇的是，堂堂鬼王居然沦为鬼奴被驭使，这就很不可思议。毕竟鬼王能被称为鬼王,那都是相当厉害的存在,而且,神龙见尾不见首，隐在暗处,一个比一个狡猾。到底是活得够久了,身为鬼王又有些本事的,就算脑子笨点不太好使，总能积累下庞大的鬼脉力量,在暗地鬼蜮里形成自己的“王国”,所以它们哪怕做些不能见人的勾当坏事,也难被人轻易追查到。

是以,师出无名，又难寻到踪迹，这么多年，几乎没人对鬼王级别的鬼怪下手。

但新出现的那个黑玉鬼王,就属于怪异的特例。

不像是背后有鬼脉支撑力量的存在,造成过一时轰动的屠城大灾难，偏偏后续行径还不怎么低调,每当有厉害的鬼物显世作祟，这只鬼王大概率会露面捉鬼。

不错,鬼王捉鬼。明明以前手上还沾着大量人命血债，居然就这样“从善”了，让人像是见到吃人老虎忽然变猫看家捉老鼠，过于不可思议。

天师界有小道消息流传,这只鬼王，是某一位天师的鬼奴，正是因为被天师驱使，所以才会有这样怪异的行为。

这消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没有实际铁证，毕竟没人扒光那只黑玉鬼王的衣服去确认“鬼奴印记”，所以始终只能算是小道消息。

但是，根据那些小道消息的各种披露综述论证，这位鬼王，确实像久修才出世的鬼，因为不了解现世状况，所以在最初闹出那样大的动静，然后被人浑水摸鱼收做了“鬼奴”。

如果这样的鬼怪，是有主的鬼奴……

有主，就代表可以易换主人。

一些修习过“驭鬼之道”的天师，心思活络了。谁不想要一只强大的“鬼奴”呢，尤其是“鬼王”级别的。而且，再说了，根据这只鬼王的后来做事风格来看，不会轻易伤害人类，试一试，不会丢人命，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拿下。

有人曾经目击到，这只鬼王和一个年纪还挺轻的青年一同出现过，那个青年恐怕就是“鬼主”。一个毛有没长齐都难说的年轻人，能厉害到哪里去？恐怕是捡了漏才能成为那只“黑玉鬼王”的鬼主。既然这人都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这群心思活络的人，打算去堵那位年轻“鬼主”。

有句俗话说得很好，人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人也无所谓正派，正派只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这世上有人爱财，有人爱权，有人爱色，“鬼主”年纪轻轻，能力想来也就那样，捡了一只鬼王回去，恐怕也是怀璧其罪“无福消受”，还不如将这样的鬼奴易主，来换取更实际可以触摸的利益。

但是——

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些人，他们却并没有蹲到那位“鬼主”，而是蹲到了黑玉鬼王本人。

【02】

何太哀最近出门捉鬼，总是碰到一些很奇怪的人。本来没兴趣去了解的，但对方实在过于鬼祟，而且似乎目的一致并且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于是他就把人捉起来，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逼问”了一下。

得知对方想要收自己为“鬼奴”的企图，何太哀有些愣怔。他是吃惊的，但转念一下，自从自己被切片实验之后，确实力量大增挺牛逼，有人因此觊觎他的力量，这挺正常，不奇怪，还蛮合理。

只是想收自己做鬼奴这点，嗯……

被他抓住逼问的老哥明显有一点上年纪，很不年轻，身上皮肉皱巴巴。老哥顶着老橘皮般皱起的脸，他发现何太哀虽然把他和他手底下的人抓住了，但显然没有进一步抱起伤人的意思，于是就大着胆子苦口婆心地劝何太哀：“你跟着一个小鬼图什么呢？他要什么没什么，没背景，没人脉，根本不能给你任何帮助提升。”

何太哀听完这话，笑了一下：“哦，那你能给我什么？”

老哥回答：“我们能给你的，可就多了，哪怕你——”他眼神瞟了瞟，声音渐弱，却是无比明确地表示，“哪怕你想吃新鲜活人，我们也能满足你。”

何太哀继续笑笑，露出小虎牙，拖长了音说：“这样啊？”

老哥用力点头：“不骗你，包管你吃饱。你跟着那个小鬼，他无法满足你的吧？他根本不可能给你找新鲜人肉吃，但我们可以。”

何太哀钓鱼执法钓出这条黑色产业链信息，心中暗暗决定把老哥交给天师府丢给温婪处理。他钓鱼钓得一点都不认真，只钓出这些只有口述的没有实证的话语，但也不打算多费力气深入挖掘。温婪是闲得能吃屁了，老是打电话给虞幼堂骂他怎么怎么的，他得给对方找点事做做。

这边何太哀心里想着有的没的，那边老哥还在不断劝说何太哀跟自己走。

因为何太哀心思不在后续的对话上，虽然应付得敷衍，但也是点头在听的模样，老哥觉得，何太哀是被自己出具的人肉条件给打动了，他心里轻蔑地想：“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鬼王，估计以前是在地底古墓之类的地方修，居然给出一点人肉甜头就能被勾走。穷酸。真是穷酸。太穷酸没排面了。”

而何太哀心里大致盘算完，就打算走人，不准备跟这位老哥再多废话。

那位老大哥没想到穷酸鬼王居然还有一点狡诈，这是在抬价？下勾的人肉竟然不能钓到想要的“鱼”，眼看对方要走，他急了：“别走，怎么就走了呢，是肉给得太少了？你想要多少，你还想要什么？你尽管说！我们都能给！”

何太哀脚步一顿，心里起了恶趣味，他眉微微一皱，转头摆出了蹙眉失意的失魂模样：“你说得对，跟着他，我什么都没有，也吃不到人肉，但我是心甘情愿的。”

老大哥看着何太哀这副模样，心里头冒出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现在这个谈话气氛很古怪，总觉得由着面前这位黑玉鬼王继续说下去，自己可能会听到什么很可怕古怪的内容，但他到底是不死心不想放过眼前降服“鬼王”的机会。

“为什么？”老哥摆出了知心大哥的模样，想要为鬼王分忧，毕竟想要套住对方，还是要“走心”。

何太哀幽幽说：“我图他年轻貌美，长得好看。他对我笑一笑，我为他死了也情愿。”

老哥：“？？？”

老哥震惊且迟疑：“你、你……我记得，他好像是个男的？！”

何太哀郑重点头：“是女的我还不喜欢。”

年过半百的老哥悚然，菊花一紧，浑身颤抖：“你、你、你……你是个同性恋啊？！”

何太哀心里笑死，故意上下打量这位老哥，然后在这位老哥惊恐的眼神中，开口继续说：“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仔细看其实样子底还不错，你有儿子没？我还是喜欢年轻的。”

老哥身体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他面如土色：“我儿子配不上您！”

【03】

黑玉鬼王因为“男色”才为人驱使——这则消息不胫而走。

远在天师府的温婪听闻这则消息，相对周围其他人，是比较晚的时候了，他一得知这个消息就气到头发倒竖几乎肺炸，差不多是前一秒听闻了，后一秒就联系虞幼堂在通过之中将何太哀臭骂了一顿——从头到脚都没放过。

何太哀对温婪是何种反应，抱持着十分无所谓的态度，他摸了摸下巴：“天师界的人也太八卦了吧？我随便开个玩笑说一句，居然传得大家全都知道？”他啼笑皆非地看着虞幼堂，“应该有人看到我和你一起出现，你完了。这算是因为我被迫‘出轨’？”

虞幼堂抬眸：“这样也好。”

何太哀没反应过来：“啊？”

虞幼堂：“我本来想等一切稳定之后，再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现在提前了些，计划之外，但，这样也好。”

何太哀：“……”

虞幼堂：“你是我的。他们确实应该知道。”

过于直白的宣誓让人想退避，就像触碰到滚水这样过高的温度，所有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缩退收回手。何太哀感到一点不自在的耻意，于是冷不丁就冒出一句：“但是如果按照‘鬼奴’印记来算，我是温婪的。”

虞幼堂：“……”

虞幼堂：“呵呵。”

何太哀猛然警觉立刻说：“别。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当然是你的，温婪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算什么东西。这个‘温’字印，我迟早把它剜了！”

不过，虞幼堂并没有像何太哀假想的那样，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那天晚上何太哀窝在虞幼堂身边看书，看得正入迷的时候，对方突然挨靠过来，侧身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像是在听他的心跳。可是一个已死的鬼怪，哪来的心跳呢？何太哀觉得有点痒，伸手推了一下对方，发出一点笑音：“痒。”

虞幼堂没有抬头，只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如果我能更坚定点，更早地朝你迈出一步。”

何太哀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手里托着的书都莫名显得有些沉重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不，这样就很好。”

是，这样就很好。并不是虞幼堂的缘故，如果再早一点，只要是他变鬼怪之后，两人就很难在一起。可以想象，这段关系里，该会是他在退却。顾虑重重，惊疑不定，挣脱难去的是非观，还有微妙的自尊心……

但如果是还活着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