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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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放还没品出寒假是个什么滋味,寒假就结束了。

三月份的时候，高三生们在国旗下举行百日誓师大会，声势浩大,响彻云霄。十年寒窗苦读,今朝一举定成败。

季放坐在座位上，听着高三学生立誓的声音，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突然想起了他一以前知道的一件有关于高考的很恐怖的事情。

他妈同事李阿姨有个成绩很好的女儿,她女儿高考就是冲着清华北大去的,结果差了两分没去成。这女孩就患上抑郁症了,后来她妈有一天和女孩吵了两句,女孩想不开就从七楼跳下去。万幸的是人没死，不幸的是瘫痪了，听医生的意思这辈子不可能再离开床了。

孩子爸天天怨孩子妈，孩子妈天天哭,但是谁都不敢叫孩子听见，生怕孩子受不了刺激又去寻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季放有一次在小区看见那个阿姨去医院给自己女儿送饭，她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蓝色的保温盒，佝偻着背，头发花白,和季放记忆里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截然不同。

季放心中有一股既荒诞又悲哀的感觉,他对这妇人道：“李阿姨好。”

妇人好一会儿才明白季放在叫她，她看着季放,没理他，目光冷冷的，径直走了。

季放自讨没趣,他耸耸肩，也往前走了。

时间陡然变得很快，五月中旬的时候学校组织高一高二的学生喊楼，给高三学子们打气。

楼底下刚喊完“高考加油！”下一瞬间就是漫天飞舞的卷子，高三学生们发泄似地在楼上喊叫着。

季放想一年以后，他们也要这样疯狂地向学校告别，向高考宣战。他们高二生上午去喊楼，下午还得回来做试卷。季放现在成绩就稳定在班级第十，年纪五十多名左右。

全年级差不多一千人，季放这成绩绝对不算差，本省的一本线绝对是够上了，如果再跳一跳，211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离周衡遇还是有点远。如果他要跟着周衡遇去北京，季放觉得自己这成绩还不够稳，能不能考上一本都得两说。

季放真的是着急了，他每天不敢睡觉，就看着自己做不出来的题，做不出来就不睡觉。周静和季大海觉得这种学习方法不对，找季放谈过一两次，季放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之后还是不要命地学。

第二天数学课的时候，季放正听着讲，突然觉得鼻腔里热烘烘的。他想不会是流鼻血了吧，然后伸手一摸，两行鼻血就哗哗地留下来，把数学书都染红了。

周衡遇睁大眼睛：“季放！”

季放晕晕乎乎地说：“没事。”说完他就砰得一声，倒在课桌上。

季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周衡遇守在他身边。

周衡遇握他的手握得很紧，季放亲了一下他的手背，轻声安抚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别担心。”

周衡遇沉声道：“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季放，你是不是因为我压力特别大？”

季放说：“压力肯定是有，但是这不是很正常吗？高考谁没点压力啊？衡遇，你能别把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吗？”

周衡遇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北京.....”

季放立刻打断道：“全国最好的大学就在北京，你能考上为什么不考啊？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耽误你，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非常的无能。衡遇，我希望你能尽自己所能，达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处，我也会竭尽全力站到你的身边。你答应我一定要考上t大好吗？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值得你放弃t大。”

周衡遇只是沉默。

下午的时候，陈杨宋明翘课来看季放。他们来的时候，周衡遇去食堂打饭，就季放一个人在病房里。

宋明说：“是怎么又进医院了？你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啊？”

季放说：“又没啥大事，别瞎操心。”

陈杨冷冷地说：“都进医院了还没啥大事？”

季放不耐烦地说：“你们俩哪儿那么多话啊？给我递个苹果，饿了。”

陈杨说：“饿了就吃饭，少在饭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把苹果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周衡遇拎着饭盒进来，陈杨一下炸了，抓住周衡遇的衣领质问道：“周衡遇，季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喜欢他吗？”

季放脸一下沉了下来：“陈杨，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想找人撒火，你找我，别找他！”

宋明一看情况，立刻过来劝和道：“都是兄弟几个的干嘛呀这是，陈杨你给我撒手，好好说话。”

宋明拉着陈杨走了，季放挠挠头给周衡遇道歉：“衡遇，你千万别把陈杨的话放在心上。陈杨这个傻逼从小就这样，我带他给你道歉。我生病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周衡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他打开饭盒，对季放道：“吃饭吧。”

季放一秒娇弱，做作道：“哎呦，胳膊疼，抬不起来，谁能喂喂我啊？”

周衡遇忍着笑用勺子舀了一勺肉加饭递到季放嘴边，季放乖乖地张大嘴巴吃饭。

季放笑嘻嘻道：“遇神，你好像我的幼儿园老师啊，以前她就是这样喂我吃饭的，你的老师以前也这样喂你吃饭吗？”

周衡遇说：“我没上过幼儿园。”

季放很吃惊：“你直接上得小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