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与子同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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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安顿好后，便有一位外门弟子过来传话，说是二人一路辛苦，日落之时可以自行前往混元峰公厨，与外门弟子一道享用晚间糕点菜品。

一观天时，距离落日时分也尚有一段时间。

陆昀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敢在这混元峰四处走动，生怕犯了宗门规矩。他自进入凌云仙门那一刻起，便悉心谨慎地记着每一位弟子叮嘱过的话。

初来乍到，还是安分一些才好。

郁寒观陆昀无聊，心中便生出好些想法主意。他本想着直接带陆昀去他的揽月峰，但是那里离这混元峰实在是太远。一来一回，过于折腾，陆昀怕是承受不住。

郁寒灵机一动，忽地想起这混元峰之主、混元长老养了一些好玩有趣之物在此地，便兴致勃勃道：“昀儿，你看这天时尚早，不如我们出去走动熟悉一番？”

陆昀老实本分，皱眉道：“这不好吧？”

郁寒笑着劝道：“你看方才那接引师兄也说了，咱们可以出去走动一番的。”只要不触了霉头、犯了禁制才好。

他取出刚拿到手的腰牌晃了晃，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凌云弟子了，不必忧心。”

郁寒兴致盎然，陆昀实在不好扫兴，便点头应允道：“那就在附近走走？”

郁寒肯定道：“只在附近走走。”

……

混元峰乃是凌云仙门唯一的一座收纳教导外门弟子的山峰，这里距离其他长老所在之处都比较遥远。日常交流往来，寻常弟子要御剑半日才能到达。

孤峰在外，倒是生出几分高傲孤僻之感。

至于这混元峰之主、混元长老的性格秉性也与其他长老相去甚远。

其余长老大多性情温和、待人和善。而混元长老那百年不改的既暴躁又极为严苛的脾性也是在凌云仙门中赫赫有名，无人敢惹。

直到数月以前，揽月长老横空出世。不到三日，这拂雪长老便与混元长老互相看不顺眼，又借着争夺仙峰之名在凌云峰顶大打出手。

最终，混元长老落败，回峰闭关。

众弟子沸腾，终于得救，嚷嚷道这揽月仙尊真乃救命恩人，神人也。

……

混元峰的小道上，青苔蔓延上石阶。零零散散的古朴房屋傍山而建，溪水淙淙、绿意盎然。

郁寒带着不明所以的陆昀寻路至此，他掐指一算，低声道：“有小半年了吧，会不会出关了。”

陆昀跟在郁寒身旁，疑惑道：“大哥，什么小半年了？”

郁寒回过神来，指着不远处的山坡笑道：“没什么，昀儿，过了那座山坡就要到了。”

陆昀纳闷道：“大哥，你怎么对这里的路如此熟悉啊？”

郁寒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道：“方才在初学堂内发现的，当是为了给新人弟子认路所准备的。”

陆昀一想也是，新人弟子初次来此难免迷路，有此物件能省去诸多麻烦。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一目了然。

郁寒将地图在陆昀身前展开，抬手指着其中一块标红的区域说道：“听闻这里乃是混元峰的福地，有着诸多奇妙之处，咱们或可得之一二，沾沾福气。”

陆昀一听有些心动，问道：“如此宝地，我们真的可以进去吗？”

郁寒弯着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陆昀的眉心，笑道：“昀儿好傻，若真是什么不能进的地方，那当然设置下了重重禁制，怎会任由我们就此闯入？”

仙家宝地，自然设置下重重禁制，一般人哪怕靠近都是艰难万分，遑论进入。

陆昀一想在理，若真是什么禁制之地，恐怕早就有人前来捉拿他们了。然而事实是，两人一路寻来，畅通无阻。

陆昀被郁寒这一轻轻敲打，觉得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都依大哥的。”

郁寒这才放下心来，领着陆昀径直翻上了这座山坡。站在山坡顶端，视线豁然开朗。陆昀俯瞰而下，这才将眼前之景一览而尽。

二人身前，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四面群峰林立，将这这汪清泓犹如明珠一般捧与掌心。山黛远，水波长，碧湖倒影照穹苍。

湖泊中央，是渐渐生长扩散而开的仙莲。清清不染淤泥水，亭亭玉立最多情。清风拂来，香泛金卮、烟雨微微。

陆昀静立高处，整个人的身心都仿佛被眼前此景疗愈，宁静、平和，心底不再泛起一丝不安焦躁的愁绪。

郁寒笑着揽过陆昀的腰身，带着他离地而起、往前一跃，竟然是径直从高处跃向深邃的湖面。陆昀方才沉浸在景色之中流连忘返，郁寒此举确实出乎意料。

湖面清风起，碧波涟漪、荡漾而开。

郁寒抱着陆昀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这窈窕荷叶之上，陆昀惊讶地发现，这荷叶竟然能承受住两人的重量，实在不可思议。

郁寒搂紧陆昀的，不敢松手。他眼神仔细看过四周湖面，突然眼前一亮，忙昂首示意陆昀看过去，惊喜道：“昀儿，你看那儿是什么？”

陆昀依言而望，终于在碧波之下发现了一个可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的生物，竟然是一条在水下缓缓游动着的龙。它的鳞片即使在深水之下，仍旧泛着耀眼夺目的亮光。

陆昀一时哑然失色，他诧异失神良久，终于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是……龙？！”

“龙”这种生物，哪怕是在修仙界也几经灭绝，仙道之中已经数百年未曾听闻“龙”的任何消息了。普遍认为，龙已经灭绝。

而陆昀所见的这条龙更不是寻常的龙，乃为金龙，即便是在“龙”这个族群中也是极为罕见稀有的存在。一旦现世，便被视为天降祥瑞，整个大陆都想要迎来崭新的开始。

距离上一次金龙现世，已经没有人记得过去了多少年。百年、千年，甚至更久。但唯有一点众所周知，自金龙现世，世间魔气消弭，自此正气浩荡、仙道长存。

此后，修仙氛围愈渐兴起。大小宗门林立、百仙争鸣，而后才有了如今的四大仙门。玄黄大陆，方迎来如今这盛世。

陆昀沉思良久，心绪久久难平。

郁寒这才肯定回道：“自然是龙，乃天降祥瑞之龙。”

陆昀一时慌乱无措，遇此祥瑞，总该要做点什么。他拧眉苦想许久，最终只想起凡间之人常常所做的俗事之一：祈福许愿。

陆昀连忙双手合十，指尖贴近眉心，虔诚闭目祈祷。郁寒嘴角微微扬起，也跟着祈福许愿。

片刻后，陆昀这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眸，面露喜色。

郁寒跟着睁眼，问道：“昀儿，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陆昀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道：“祈愿大哥和我能在这凌云仙门修行有成，祈愿来日可期。”

他说完脸颊泛红，看着郁寒眉眼弯弯盯着他笑，陆昀又补充道：“还有还有！祝愿天下太平……”

陆昀一连说了许些祝福之语，最后问道：“大哥，你呢？”

郁寒愣神片刻，旋即笑道：“我就许了一个。”

郁寒虔诚道:“祝愿昀儿一辈子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