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奶凶小净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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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司业神色威严地走了过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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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夫子冲他行了一礼：“郑大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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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祭酒死了，老祭酒辞官了，郑司业成了国子监最高官员，前几日更是在庄太傅的帮助下暂代了国子监祭酒一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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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明年他就是正儿八经的下一任国子监祭酒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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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架子摆得很足，却在看见小男娃的一瞬寻思低下头，拱手行了一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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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的认知里，只有晚辈向长辈行礼，学生向老师行礼，这个小男娃显然既不是郑司业的长辈，也不是郑司业的老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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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郑司业为什么要给他行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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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出了什么事？”郑司业笑呵呵地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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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娃跺脚道：“说了多少遍了！他撞我！都把我撞倒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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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蹙眉道：“我也说了很多遍了，是我们撞在了一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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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谁许你胆子这么说话的？自己走路不长眼，撞了人还赖……”郑司业正要说出那个称呼，记起对方是以平民身份入学的事，赶忙换了个字眼，说道，“人家！国子监的学生要诚实！你的礼义廉耻，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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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很生气！<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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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声道：“我没有不诚实！没有不知礼义廉耻！我也没有不懂规矩！就是我们两个撞在了一起！不是我撞他，也不单单是他撞我！我们同时撞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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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好好听他说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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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够大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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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个子不够高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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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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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愿承认错误的小孩子，可是他不能承认不属于自己的错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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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夫子也感觉郑司业做得不大对，若是两位祭酒还在这里，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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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人……”他开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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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冷冷打断他：“你给我闭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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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拽紧小拳头，小胳膊向后伸，辩驳道：“蒋夫子没有错！他教的学生很优秀！我很优秀！该闭嘴的是你！审案还要审两个人呢，你问都没问我！你一点都不公允！你不配为人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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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也是急了，才会叭叭叭地说了这么多不留情面的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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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成长的几年里，住持方丈也好，他的师父也罢，都没因为说不过他就讲让他闭嘴的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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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道理站得住脚，谁就有资格说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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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也是如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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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被一个三岁孩子怼得脸红脖子粗，不过到底是司业，没这么快败在一个孩子手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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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道：“好好好，如此目无尊师，我看你是要受罚！来人！拿戒尺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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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小净空要挨戒尺了，小男娃露出了得逞的笑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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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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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杵着拐杖，在风雪中却犹如青松翠柏，散发着凛然而又强大的气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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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是因为他的气场，二是因为他的模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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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长得也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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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初见萧六郎时也狠狠地震惊过，如今已习以为常。<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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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他把他八辈儿祖宗都调查清楚了，这就是个县城来的泥腿子，还拖家带口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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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家昭都小侯爷半点儿关系都没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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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淡道：“郑司业是要拿戒尺罚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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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眉心蹙了蹙。<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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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萧六郎，可安郡王看上了对方，他不耐道：“你别多管闲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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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小净空原先不委屈的，看到萧六郎就委屈了，他扑过去抱住萧六郎的大腿，眼眶红红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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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护在怀中，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当看到那个小男娃，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罚你，是拿什么身份罚他？如果只是国子监的学生，那你没资格罚他。不如说说你是谁，有没有资格罚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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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娃一下子噎住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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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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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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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就是抗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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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娃瞬间蔫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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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身份最高的制住了，那群下人也就不敢吭声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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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紧接着又冷冷地看向郑司业：“他目无尊师，可有人为师不尊，你让他如何尊师重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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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一噎：“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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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讥讽地说道：“说到规矩，郑司业你今日的行为触犯了国子监监归第七十八条。下次举起戒尺前，不妨先想想戒尺究竟应该先落在谁的身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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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七、七十八条是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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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司业他都不记得了，这小子把自己当谁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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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祭酒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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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和他摆起规矩来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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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在重要人物面前被一个新生落了颜面，脸上挂不住：“你，给我来明辉堂一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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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好好挫挫这小子的锐气！<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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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毫无畏惧地看了他一眼：“明辉堂是祭酒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司业大人已经是祭酒了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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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气了个倒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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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竟然讥讽他不是真正的祭酒！<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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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道：“我要去上课了，代祭酒，慢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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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代祭酒，犹如弯刀插心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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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业感觉自己胸腔都在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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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没再打理这一行人，牵着小净空的手将小净空送去了他的课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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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不是娇气的小孩子，他已经没事了，只是情绪仍有些低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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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萧六郎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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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抬起头，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听我说话？是我太小了他们听不见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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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没刻意营造这个世道的美好，他说道：“不是你小，是你站得不够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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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想了想，他方才的确是站在一块比较低的平地上，他唔了一声：“那我下次说话要踩在凳子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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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没解释此高非彼高，他拍拍小家伙的肩膀：“进去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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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犹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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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兜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哼唧唧地道：“我的小石头说，它今天不想上课。”<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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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六郎无情将小石头没收：“它不上，你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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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学未遂的小净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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