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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他这种童星是最难带的,尤其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

但江轻不恋爱不闹事不传绯闻,好带得很。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只是将所有的脾气都给了他的父亲,并且这个叛逆持续时间长期有效,直到现在父子俩的关系也没任何缓和。

她一直都在找机会让他们能和好。

江轻无所谓地转了转手机:“有什么好去的,多少人求着去给他庆生呢,不差我一个。”

“算帮我一个忙好吗?别让别人说我惯着你,连亲爹生日都不回去。”舒彤轻声细语地劝,一旦她用这种语调说话,江轻多半是无法拒绝的,“明天小宝有家长会,我也好几年没时间去参加他的家长会了。”

闻言,江轻垂下眼睛,点点头:“嗯,你去吧。”

舒彤离开后,他倒床上睡了一下午,中途起来吃了个晚饭,又接着去睡觉。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按门铃,他没理,这会不想见人。

手机突然在黑暗中亮了几来,一条新消息进来。

臭屁蠢猪!:睡了吗?我带了点吃的,吃吗?

他敲了两个字发过去:睡了。

臭屁蠢猪!: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晚做大餐,邀请几个朋友,你也来吧。

他没回复,蒙头大睡。

后果就是第二天不到六点就醒了。

他磨磨蹭蹭地起起床,洗漱后去衣帽间。

江槐是个商人,每天穿得跟个正经玩意似的,最讨厌他在娱乐圈抛头露面,好像丢了他江槐多大的脸。

他特地选了一套衣服,某宝买的便宜货,宽松的潮流白t,上面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英文粗话,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写了些什么。

裤子是破洞裤,破破烂烂是中老年人最看不过眼的款式。

头发特意打理过,用卷发棒卷了个风骚的卷发,这才骚气十足的回那个家。

江家在东郊,依山傍水环境幽雅。

他开着一辆超跑,却以龟速前行,惹得路上的司机纷纷侧目,被骂了几句“骚包”。

大门处的铁纹大门仍在坚持着工作,向两边侧开着,在花园里忙碌的佣人们纷纷停下动作看着他。

他将车停在喷泉旁边,用力甩上门,靠在车边戴上墨镜。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中,走进了那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别墅中。

于阿姨正在吩咐佣人,见到他进屋,礼貌道:“少爷,你回来了。”

他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二楼走廊半空悬在客厅上方,他抬头看了一眼某间紧闭的房门:“还没起来?”

“嗯,江先生昨晚应酬晚了,喝了点酒。”于阿姨解释了一遍,又重复一句,“喝了挺多的,不省人事。”

江轻定定地看着她。

于阿姨低下头,不敢大声说话。

她来江家十八年了,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从未见这位小少爷笑过,脾气倒是大得很,砸起东西来吓死个人,所有的佣人都挺怕他的,也不喜欢他。

每逢江先生生日的时候,就是他们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不知道这位小少爷要惹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今天……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楼上。

江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骤然寒冷,三两步上楼,浑身充满了煞气。

“少爷,你慢点,先生他还在睡觉……”于阿姨在他身后小跑着,声音提高了不少,似乎在有意提醒别人。

江轻心里的猜测越来越实,刚走到二楼,某间房门就打开了。

紧接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人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江槐的衬衣,又长又白的双腿展露无遗,局促地看了一眼楼下:“阿姨……”

于阿姨站在江轻身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女人侧头看过来,注意到江轻的存在,呆怔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衬衫衣摆,语气略带慌张:“阿轻……”

“阿轻?”江轻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她走去,眼睛仿佛一把利刃,在她身上处以极刑。

女人长相只能说中等之姿,放在娱乐圈里压根不值一看。

但江轻还是一眼被她的模样吸引了去,因为她有颗好看的泪痣。

“阿轻也是你叫的?”

“我……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江总喝醉了……”女人脸色微红,慌乱地解释了一下,却被他打断。

“就趁机爬上他的床?”江轻嘴角微勾,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这个理由都被用烂了,每一个上他床的女人都这么说。”

女人尴尬地低下头。

江轻捏起她的下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意,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你是木秘书?”

女人点点头,却没有逃脱之力,任凭他捏着,嗫嚅说:“江总知道你回来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江轻甩开她的下巴,冷笑道:“高兴吗?你让他出来。”

“他还在睡觉,我先回家,他应该……还不知道是我……”木秘书小声道,苦笑一下,“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又恶心又蠢。”江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这楼上住的是谁吗?”

声音陡然提高,将里屋的人吵醒,紧接着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江槐行至门口,即使年过五十,但是看起来依旧年轻,多年来在生意场上的经验使他的眼神更为锐利。高大的身躯将女人的背影完全罩住,双目直视着江轻:“回来了。”

江轻抬眼看着他,眼神狠戾:“你他妈当年怎么答应我的?不管玩多少女人,都不会带回家?我可去你妈的吧!你恶不恶心!”

“住嘴!”江槐怒吼一声,惊得前面的女人一抖。

于阿姨见状,知道这父子俩又要干架,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拉着木秘书往旁边躲开。

江轻无暇顾及旁人,手攥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去一般,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全然没有一丝生气。

“江槐,你他妈滚出这个房子去!别凭白脏了我妈的眼!”

江槐沉默片刻,侧头看向女人,皱起了眉:“木秘书?是你?”

木秘书被他毫无感情的双眼灼伤,慢慢低下了头。

“回去吧,去人事那递交辞呈。”江槐冷冷地说道,撇过头不再看她。

木秘书眼眶微红,回房拿起衣服往外跑,刚跑到客厅,剑拔弩张的江轻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她猛然停住了脚步。

“木秘书,你不是第一个女人,也不要想着是最后一个。希望你下次眼睛擦亮点,别看上这种人渣,他可是连最爱的女人都敢……”

“江轻!”

未尽的话被江槐粗暴地拦住,江轻冷笑两声不再废话。

木秘书心头一惊,回头看了父子俩一眼,低头跑离了这个地方。

江槐眯起双眼,俊朗的五官因怒气而渐渐变形:“谁让你回来的?在外面没法混了?还去搞什么抛头露脸的综艺,丢死人了。”

江轻懒得搭理他,上辈子也是这样,事业跌倒谷底后,这个所谓的亲爹从来没有一句安慰,反而变本加厉地逼迫他回家。

这是家吗?这可是折磨人的地狱!

他一言不发,转身上三楼,摸了下门锁。

这是他找工人专门加的一道锁,钥匙只此一把,拒绝任何人的探访。取出钥匙,推门而入,将所有人都屏蔽在屋外。

房间里挂满了照片,黑白的、彩色的……很多照片甚至开始发黄了。

他走到正中央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五官似玉,找不出一丝杂质,气质出尘,根本不似人间人,所以上帝才将她带到了身边吧。

“妈,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多肮脏的事。

他摸了摸女人的脸,一点点地勾勒女人的面庞,在雕琢如画的眼睛上停留片刻,而后点了一下眼角的泪痣,低声笑了笑。

“妈,有人跟我说,我的苦难都在这个痕迹里了,是真的吗?”

照片上女人婉约笑着,眉目含情,一颦一笑都足以引起无数人的绮念。

“他不准我带你走,你再忍忍,等我重新回到巅峰,拿着一堆奖杯甩他脸上,再将你带走。”

他现在的财产还不足江槐的一根手指头,更别说现在事业惨淡让江槐看不起了。

在房间里呆到了下午,外面的声音宾客的声音来了又去。

今天是江槐的生日,必定有不少名流前来捧场,但很少人知道江轻和商业巨头江槐是亲父子。

佣人们忙得很,没人顾着他,也没人敢前来送饭。

三楼是个禁区,无论是谁上来都要挨他一顿臭骂。

他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打开门,认真仔细地锁上锁,一转身发现有人在楼下盯着自己看,是江槐多年的好友。

“小轻啊,好久不见了,我女儿最近在看你的节目呢。”

“嗯。”

他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江槐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命令道:“你穿的是什么破烂衣服,去换了。”

江轻笑:“好看啊,年轻女人喜欢你这斯文败类,老女人就喜欢我这款的,怎么,不服气?”

“你!给我滚!”江槐手上青筋暴起,每次的见面总是以吵架结局。

江轻头也不回地出门。

好友走到江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小轻难得回来一趟,你又何必摆着一张脸,不就是穿得时尚了点嘛,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打扮。”

“他那是打扮的问题嘛。”江槐收回视线,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抬头看向三楼的房间。

“话说你三楼是藏了个什么宝贝呢。”好友一同看去,“认识你十几年了,除了小轻,我还没见过谁上三楼呢,包括你。”

江槐半垂着眼,看不出一丝情绪:“没什么。”

*

夏天的暴雨来得特别快,刚离开江家没多久,天边倏然闪过一道雷。

江轻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而后暗自祈祷让它劈到江槐身上去。

由于大雨,本就塞车的马路更是拥堵,车灯连成一片,缓缓蠕动。后面几个喇叭声催促着他快点,他撇撇嘴,可不想再赶去投胎了。

前面不远处发生一起追尾事故,马路彻底堵住了。

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神经病啊!”四周传来烦躁的声音。

前方路边有个便利店,他戴上墨镜直接下车去买了两包烟。

店员看着这位浑身湿透的客人,提醒道:“帅哥,不买把伞吗?”

江轻摇摇头,直接付了烟钱,出门走入雨帘中,瓢泼大雨直接打在身上,紧绷的情绪才舒缓一点。

后面的司机见他这副模样,因堵车而生出来的恶气撒在了他身上:“真他妈是个神经病。”

江轻坐回车上,身上还滴着水,湿润的手指打开烟盒,熟练地夹起一根烟。

啪嚓。

一点火星亮了起来,他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麻痹了神经。

他头向后仰,看着吐出的烟圈,将他拉入了某个回忆中……

中学的时候他接了部悬疑片,演一个少年犯,抽烟喝酒都得会。演完一天的戏,深夜回到家时,见到了在客厅等待的江槐。

本以为对方是在特意等待,难得的泛起一丝感动。

但江槐不知发起什么神经,闻到身上的烟酒味后,不管不顾地将他狠揍了一顿,身上半青半紫。

他年轻气盛,本就关系不好,这一打,彻底让他决心离开江家。

走之前,他双眼空洞地说:“江槐,你就是个罪犯,你家.暴我妈,现在又打我,你就不怕我告你吗?”

后面江槐说了些什么也没印象了,他只记得那晚也下了大雨,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淤青,浑浑噩噩地去了舒彤家……

嘀嘀——

前面的事故已经处理好了,他掐掉烟头,扔进已经烟灰缸里,与其他的烟头一同作伴。

回到小区停车场时,他又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过滤掉不好的心情,回家时又是另一个江轻了。

接连抽了三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关掉,再次响起的时候看了眼,不是江槐。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却半天没吭声。

“江轻,你没在家吗?快来我这,温居宴,不许不来。”蔺寻在电话那头说,听得出来心情很好,旁边还有杨孟的谈话声。

“我来不太合适吧。”

蔺寻一愣,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直觉不对劲,迟疑片刻:“你……”

话未说完,就听见对方打了个喷嚏,讶然道:“生病了?”

“没有。”江轻捏了捏鼻子。

“还说没有呢,家里有药吗?”

“真没事,只是淋了点雨。”

“那我给你煮个姜汤,你在哪?”

江轻看了一眼外面,下车关门:“在楼下。”

电梯到达28楼,一出门就见蔺寻背靠在他家的房门上。

蔺寻刚准备打招呼,待对方走近,才发现他全身湿淋淋,身上还有股浓浓的烟味。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头也不大啊,怎么出门不带伞。湿透了,先回去洗个澡吧,饭快好了。”

江轻扯了扯嘴角,庆幸对方没有多加追问。

蔺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莫地抽了一下。旋即转移视线,目光下垂,停留在他的上半身,愣了一下。

黑色头发还在滴水,几缕贴在白白净净的脸上。白t经过雨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有些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紧致的小腹。

他下意识地将对方的湿发往后捋顺,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水滴,不经意向下一看,只见两颗红豆因为雨水的刺激而显得愈发红润……

他倏地转过身,挥挥手:“你先洗澡,等会直接来吃饭吧,不然我就一直按门铃。”

江轻:“……”

江轻:“不许按门铃!”

隔壁房间,杨孟正坐在料理台边的高脚凳上偷吃,见屋主进来,忙偷偷放下。

“来了么?”

“淋雨去洗澡了,呆会过来。”蔺寻走到厨房里,拿出几片生姜洗切,一双大手动作麻利,看着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杨孟感叹:“我说蔺寻,这世上还有你不会做的事吗?”

蔺寻莞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回一句“我不会生孩子”,就见杨孟猛地拍桌而起,指着他诧异道:“我靠?你还会脸红?!”

蔺寻眼皮微跳,转过身将姜片放进锅里,火苗伴随着杨孟的话音窜出来。

“奇怪,我记得你特别不喜欢别人夸你来着,一夸你就觉得是在恭维奉承,怎么现在一夸你就脸红了?”

蔺寻沉声道:“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不信,你再让我看看。”

蔺寻大大方方让他看,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诡异的痕迹可循。

杨孟纳闷不已,没再当回事,端起旁边的酒杯,晃了晃,笑道:“你这温居宴,就只有两个朋友来?”

“朋友在精不在多。”蔺寻靠着台子,盯着汤锅,“对了,那个策划案怎么样,可行吗?”

“可行,我找专业人士看了,他们都说叫好,你可太绝了。”杨孟很捧场,“真的要开工作室?”

“不,现在是工作室,以后就说不准了。”蔺寻嘴角微弯。

“又要见证你开公司了,可惜我已经没了当初那激动的心情了。”杨孟顿了一下,“不过,你真的打算在娱乐圈发展?你连个经纪团队都没有,怎么让自己大红大紫?”

蔺寻挑眉:“谁说我要大红大紫了。”

“那你开工作室干嘛,总不会要捧别人吧。”

“是啊。”

杨孟杯里的酒险些洒了出来,他双手撑在台子上,凑过去问:“谁?你要捧谁?!你也养小情儿了?”

蔺寻手一顿,无奈回头,视线突然看向门口。

杨孟察觉到他的神色正逐渐变得柔和,慢慢回头,顺着视线看去,只见江轻穿着干净清爽的短袖短裤,趿着拖鞋,左手摸着半干的头发慵懒地走了进来,就跟进自己家似的,无比自然。

江轻注意到二人的视线,见他们亲密的距离,尴尬立在原地,解释道:“你们没关门……”

“没关系,就怕你不来。”蔺寻笑了笑,低头在杨孟耳边说,“就他,他有投资价值。”

杨孟目瞪口呆地看着江轻,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一圈,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有没有投资的价值他不知道,他只看出一点美色价值。

江轻没去打扰二人的情趣,径自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言不语,静静地坐着。

杨孟看着他淡定自如,丝毫不像以前那些黏着蔺寻的男男女女,不禁发出一声极具深刻意义的千古长叹:“靠。”

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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