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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晦看了眼君长宁,河山王还在淡定看书,似乎根本没想到他箱子里放了本这玩意儿。

向求欢也没戳穿他,她愉快笑了笑,也靠在马车壁上,悠哉打开了这本《向求欢与河山王二三事》。

很显然这是一本由坊间传闻衍生出来的话本子,讲的就是向求欢和君长宁某些不为人知的轶事,当然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杜撰的,可即便如此,也让向求欢大开眼界。

这写书的人真是个人才。

瞧瞧这写的,什么她和君长宁在街上一眼定情,天雷勾动火,又因为身份与地位的差别从此开始了一段荡气回肠的虐恋情深,其中经历无数波折磨难,最后终于能隐秘地在一起。

仿佛这作者亲眼见过他们虐恋情深一样。

向求欢很是有兴趣地大概翻了一下,然后她被逗乐了。

她倚在车壁上笑得几乎从座位上掉下来。

基于此,她对面的君长宁终于放下手中书卷,看了她一眼,他平静道:“有这么好笑吗?”

他怎么不记得他这箱子里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书?

向求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倚在车壁上望他,目光中是无尽的兴致和愉悦,只差没打个滚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她合起手上的书页,对君长宁挑了挑眉。

“王爷,你的兴趣还蛮广泛嘛。”

君长宁淡定看她笑成这个样子,然后他从容喝了杯果酒,不急不缓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但你看得懂。”

向求欢把手里的书举起来给他看,尤其是书页上那几个大字,她指着扉页上的标题道:“看到没?你还装。”

君长宁随意瞧了眼她手里的书。

——然后他猛地咳了一声,脸色罕见得有些涨红起来。

倒不是害羞,是真被果酒呛到了。

他放下酒杯,拿过她手里这本书,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依然没有变化,也证明他没有看错,写的就是《向求欢与河山王二三事》这几个大字。

君长宁凝视这本书的名字大约四五息,然后他恢复了从容,他把书又还给了向求欢。

“这不是本王的书。”

“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我的?”

向求欢毫不留情嘲笑他:“我身上可没有能装下一本书还丝毫不显痕迹的地方,难不成王爷怀疑是我故意带进来陷害你?况且你方才没看到吗?我明明是从你箱子里翻出来的。”

她敲了敲书扉上的几个字,依然是嘲笑的姿态。

“看了便看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话本?”

向求欢又翻了几页,赞赏道:“这人文笔真不错,写得情真意切,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她笑盈盈翻过一页读给他听:“你看这里,什么‘天雷地火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愁’,啧啧,好文采啊。”

虽是如此夸赞,但君长宁依然从她的话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嘲笑。

他默默看她半响,终于拿起那本书敲了敲马车壁。

“主子?”

坐在外面赶车的小厮忙停下马车,回过头来掀开帘子询问。

君长宁把这本书递给他,面色浅淡道:“马车里的书是你去添的?”

那赶车的小厮愣了一下,飞快点头:“是,主子。”

他刚应了一声,低头就看到君长宁递给他的书。

“······”

这小厮面色一变,忙苦着脸道:“主子恕罪,属下没买过这种书,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车里。”

“行了,别为难你的车夫了。”

向求欢微抬下巴,依然是笑盈盈模样,她抢过了那本书,坐回了原地,翻开一页继续看了起来,边看还边道:“自己买的就自己买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喜欢看话本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噗嗤笑了一声,以一种调侃的姿态注视君长宁,颇有些意味深长道:“王爷不愧是王爷啊,表面温润如玉,谁曾想这内心还住着一只凶猛的小老虎呢。”

君长宁唇角微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解释怕是她不会相信了,这人认定了他偷偷藏了这种话本子在箱子里,正愁没机会笑他,如今就赶上趟了。

他暗叹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对小厮道:“你继续赶车吧。”

“是,主子。”

小厮偷偷看了眼他,苦着脸去继续赶车。

东西是他置的,他不查被这种东西混进去了,还导致主子被人嘲笑了,这回去铁定要挨罚的。

马车继续往前,车轮骨碌碌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向求欢津津有味地看她的话本子,君长宁却有些看不下去手里的书卷了,他抿了抿唇,道:“别看了。”

“不,我就要看。”

向求欢头也不抬:“了解一下王爷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嘛,你看这一页就写得很清楚,‘河山王最喜欢在月圆之时站在花园的月夜里望月兴叹,遗憾自己满腔热情求而不得’,啧啧,王爷这兴趣倒是雅致。”

君长宁叹了口气,他无奈道:“都说了本王没看过这本书,本王从不看话本子。”

“嗯。”

向求欢敷衍点头,继续往下看,看了两页又读给他听:“瞧这里,‘王爷深情而霸道凝视她,低沉着声音要求她:“从今往后,唤我宁。”’,哈哈哈哈哈。”

她依靠在车壁上笑得双肩不停抖动,在君长宁的无奈的目光下整个身子都从位置上滑了下来。

君长宁面色镇定伸手扶了一把,淡淡道:“坐稳。”

然而向求欢实在笑得坐不稳了,她抓着他的手臂支撑,险些背过气去,却还忍不住嘲笑他:“原来王爷每天上朝下朝之间都躲在马车里看这种话本子,还藏着掖着,把这书塞到了最底下,何必呢?我又不会嘲笑你。”

当然,不嘲笑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就是在嘲笑,而且一次性笑了够本。

“我说了不是我的书,你又不信,我还能如何?”

君长宁扶着她的手臂,面上一点羞赫之情都没有,依然淡定从容,仿佛这糗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而向求欢终于笑够了一些,她扶着他的手慢慢坐直,勾唇道:“放心,我懂。”

她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而后便道:“下次王爷生日的时候,我给你送一框子话本,什么样的都有,也不必王爷只单看这一本了。”

她低头瞥了眼手里的书,装模作样叹道:“瞧这可怜巴巴的,一本书翻过来翻过去。”

见她坐稳了,君长宁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也不反驳她,只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敲了敲车壁,对马车外的小厮道:“回去把道德经抄三百遍。”

小厮:“?”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了。

向求欢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又要笑了。

不过这次她好歹忍住了,至少没笑得那么大声。

她一边愉快弯着唇角一边看话本,在这样一段不知道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氛围之下,马车缓缓驶到了夜栖阁。

向求欢下了马车还邀请他去阁里坐一坐,这可是很难得的,但以她这么不待见君长宁的性子,邀他去夜栖阁定是想继续嘲笑他。

君长宁显然深谙其道,他立刻就回绝了,离开之前还深深看了她一眼,强调了一句:“不许胡说。”

他这声强调非常有用。

向求欢本来还准备自己笑一笑就算了,结果竟听见他这么说。

好家伙她祸国妖姬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她就喜欢反着来。

三两天的功夫,向求欢就把‘河山王每天上下朝之所以要乘坐马车,是因为要躲在车里看自己和向求欢的话本子’这谣言给散布了出去。

夜栖阁里本就人来人往,她只要随便出来说两句就有无数人关注,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八卦,那传播速度飞速。

以前赫连城他妈被打了只一个下午就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从这帝都的销金窟夜栖阁里传出去的消息。

河山王只不过两天时间就红遍了整个帝都。

人人都知道他每天躲在马车里原来是在看话本子,还专挑自己和向求欢的看,这直接导致了各大卖话本的书店里有关于他们两个的话本种类迅速多了起来,许多贫寒的秀才们都找到了致富的新途径。

于是三天之后,君长宁又来了夜栖阁。

向求欢原本说过,希望他再也不要到夜栖阁来找她了,君长宁虽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但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又来。

归根结底,还是托某位花魁的福。

他现在出去上朝都觉得那些朝臣们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王爷怎么又来了?”

还是原来的包间,向求欢打了个哈欠,今日倒是没笑了,因为这笑料已经过去好几日,她虽传了谣言,但自儿个却没关注了。

她照例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懒懒坐下,把手指摊在膝盖上。

她今日又在浸丹寇呢,十个指头包得圆鼓鼓的,煞是可爱。

君长宁看了眼她摊在膝盖上的手指头,淡淡道:“这谣言是你散布出去的吧?”

“什么谣言?”

向求欢掀了掀眼眸,一副无聊模样,懒散敷衍道:“王爷找错人了吧?我哪有心思去散布什么谣言?”

“若不是你,谁知道我在马车上看话本?”

君长宁这话应当是质问,但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闲聊。

向求欢如今已经过了这兴致,她又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用一种比他更浅淡的声音道:“谁知道呢?许是你那个买话本的小厮?王爷可不要污蔑我,我这两天门都没出。”

她确实没出门,没出夜栖阁的门。

“我记得我那天说过,让你不要胡说。”

“哪天?”

向求欢淡淡挑眉,很快又没所谓道:“你为什么想跟一个女人讲道理?”

她摊着十根纤细的指头,朝他弯了弯唇角,末了还很随意道:“王爷帮我倒杯茶。”

她不方便。

君长宁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伸手帮她倒了杯茶。

她看了一眼便嫌弃道:“拿过来,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够得到?”

君长宁又起身给她拿到身边的茶几上,他顺便说了声:“太懒了对身体不好。”

向求欢便很鄙夷:“你当我是傻子?”

她用掌心托着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别说是为了那个传闻,王爷要是这么无聊,那我便回去睡觉了,省得乱动待会儿我的指甲颜色又没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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