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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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源一杀掉那个机甲兵的做法等同于宣战。所有人驾驶着机甲，都进入战斗状态。

小分队队长向所里汇报：“情况有变！”

队长的炮口重新指向源一，向源一声明：“表明你的身份，否则视同敌人对待！”

队长却不能确定，以对方硬刚机械守卫的实力，真的能被自己威胁到吗？

源一摸了摸飞船，拂过被士兵触碰过的地方，表情有些嫌弃，说：“女人的飞船，男人不要乱碰。”

机甲内，队长紧张极了，背后甚至开始流汗，重复道：“表明你的身份！”

源一站在原地没动。

她言行挑衅，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交流。再加上已经显示出来的战斗力，队长认为她的威胁迅速上升，已经到了必须立刻处理的地步。

队长做了个手势，那是集中火力一起攻击的意思。然后队长就看到，所有队员都调整了炮口，对着源一。

队长下令：“射击！”

火力如此密集，对付一个连防具都没穿的女人绝对不在话下。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一刹那炮火倾泄，火光把源一完全罩住了。

队长向所里报告：“目标已被抓捕归案，目标同伙已被击杀，现回撤。请求后勤部门处理现场……”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通讯那头，翟予长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副所长说：“喂喂喂？到底怎么了！说明你们的情况！”

副所长动用了各种通讯手段，都没能跟进入地底仓的小分队联系上。最终只得难以置信地对翟予长说：“现场所有信号源丢失，具体情况未知！”

翟予长说：“继续连线。”

在副所长继续尝试的时候，翟予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过了一会儿，翟予长终于下定决心：“重新集结军队。去中心储备仓。一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诛灭一支机甲小分队？”

副部长嘴上说“是”，心里却有些嘀咕：万一那个女的……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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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之后，机甲小分队便顾不上江叙了。江叙便捡了自己的学习机，偷偷躲到飞船后面。

飞船是一个绝佳的屏障，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攻击也越不过来。

江叙按下学习机的开机键。

学习机的外壳有所损伤，看起来不影响使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不了机。

江叙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于是懊恼地拍了拍机壳。

江叙从缝隙里偷看机甲小分队与源一的战斗，他看见了耀眼的白光，而炮火散尽之后，原处空无一人。

有什么动静传来，江叙循声看去，发现源一出现在某一架机甲身后，此刻正用双腿绞住机甲的脖子。

源一表情淡定，轻轻松松就把机甲的脖子给扭断了。随即，她一脚将那机甲踹开。

“不要把背后露出来啊。”源一的语气里竟然带着教育的意味。

后来的事情与之类似，江叙看见源一将机甲兵逐个击破，偏偏还眉目从容，好像完全不费事一样。

怎么会……那可是机甲啊！

人类真的能拥有如此伟力吗？

解决了所有机甲兵后，源一环顾一圈，锁定了江叙的位置。

背后一片狼藉，源一表情却有点天真无邪的样子。这一幕在江叙看来，更可怕了。

源一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叙说：“你不杀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源一说：“他们是谁？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研究所派来追杀我的军队，我偷了两个能量瓶——就是这玩意充能的东西。”江叙拍了拍身后的飞船。能量瓶是刚研究出来的产品，无论这女人是谁，她都不应该知道能量瓶是什么，所以江叙做了解释。

源一却没理会这个细节，而是点点头，总结道：“掌握了官方武装力量的研究所。”

江叙惊讶地说：“你是谁？怎么会连研究所都不知道？”

源一未置可否，说：“为什么要偷能量瓶？”

“……”江叙答非所问：“世界都快要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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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叙站在机房外，隔着玻璃注视超级计算机群。

他在等一个运算结果，一个能拯救世界的运算结果。

他没开灯，也没开取暖设备，因为电是很珍贵的资源。

他怀里的热水袋已经失去温度，捂在衣服里反而吸收体温。

江叙掏出一个小手电，走进机房。

他必须很小心，这是研究所仅剩的三个超级计算机群之一。而此处遍布电线，一不小心绊倒什么，之前的运算都白跑了。

研究所没有名字，民众都叫它“末日研究所”。太阳行将就木，如果在下一次“日衰期”之前没有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这个星球和无数人类都要跟着陪葬。生存是排名第一的大事，所有资源都向研究所倾斜。经过一千多年的变迁，研究所不仅仅是一个学术机构，还是星球上唯一的行政机构。

江叙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学术天才，年仅20岁就已经当上了研究所的副所长，总管第三分部。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课题方向不受主流学术界看好的情况下，独立拥有一个超级计算机群的使用权。

接到所长的电话之后，翟依水来机房找人。

黑漆漆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翟依水就知道江叙又去机房里了。江叙不舍得用电取暖，就蹭蹭散热来维持体温，翟依水很了解江叙，她是江叙的助手。

翟依水打开手电筒，从橱窗往机房里晃了几下。

江叙收到信号，立刻从机房里出来了。

他热得流汗，问翟依水：“什么事？”

翟依水递上手帕，说：“今天所里开会，你又忘了？那边已经在催了。”

江叙转头，看着超级计算机群，说：“再等等，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他目光幽暗，平静的语气里暗藏一丝凝重。

翟依水听出来了，追问道：“是会议上要用的结果？你在算什么？”

江叙说：“还记得我两年前发表的毕业论文吗？”

翟依水为笑了一下，她当然记得。

两年前江叙还是个普通的物理系大学生，毕业论文以缜密的计算和分析，确证宇宙中不应该只有一颗恒星。

这是横亘了好几个世纪的经典猜想，研究所早已将之当作公理使用，却从未有人能证明它。江叙不仅从理论上论证了这条公理，还提出了一个新的“口袋宇宙”论：我们处在一个狭小的封闭宇宙中，因不明原因与主宇宙撕裂隔绝，就好像一个被系上死结的口袋。

这个推测解决了大多数的物理学悖论，但没有人相信，或者说，没有人愿意相信。

江叙的确很天才，但说我们被宇宙放逐了？凭什么？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篇论文惊才绝艳，所长惜才，破格提拔江叙为研究员。之后江叙利用早餐时间，解决了几个能源上的“小问题”——江叙认为的小问题，然后一路升到了副所长。

江叙说：“太阳快烧完了……可太阳为什么快烧完了？”

翟依水说：“恒星都有寿命，我们或许只是不那么幸运。”

江叙说：“你相信我的理论吗？”

“口袋宇宙论？当然，”翟依水说：“否则我也不会报考第三分部了。”

江叙语气焦虑地说：“别人都不相信我，但我是对的。我还能继续对下去吗？太阳为什么快烧完了……”

江叙来回踱步，下意识抓挠自己卷曲的头发。翟依水从他的指甲缝里看到了血，他抓破了头皮。

江叙一向神经质，翟依水都习惯了，只是有些心疼。

“嘟——嘟——嘟——”

超级计算机群发出提示音，声音又大又急，像警报。但翟依水和江叙都知道，这是运算结果出来了。

江叙快步冲到总控室，死死地盯着屏幕。

两秒钟后，江叙松了口气：“果然……我是对的。”

江叙把存储盘拔下来，装进口袋，说：“走吧，开会。”

江叙走得很快，背影挺拔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