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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琼京上,被重夷震落的“十二月令罄”规规矩矩码放在一旁,因遭逢白事,帝师阁实在无力重铸琴架,只能任由其餐风饮露。而此刻,这象征威仪的钟罄却被重夷和风马默坐在了屁股下头。
早早赶来占位的江湖人瞅见这一幕,多有不忿——这不是折损人脸面吗?可众人又碍于重夷的功夫,不敢强出头,只能憋着一口气,在旁指指点点。
六月天热,重夷脱了厚靴子,整个人盘腿疯狂抠脚,恶气熏天,他身下的钟罄仿佛在这一刻都黯然褪色。
裴栎性子急,刚赶到太微祭坛就瞅见这一幕,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不由气急败坏喊道:“大人,你看!”
谢玄却并没有抬眼去看有碍观瞻的蛮将,反而将目光落在另一侧的文弱书生身上。裴栎等不到他的指令,拔剑一个猛冲过去。可风马默仍旧自顾自摇扇,瞧也没瞧那逼喉的剑锋,早晨山顶实则微凉,但他这样子,仿佛真置身于火炉一般。
“好定力。”谢玄击掌,面无表情走了过去,喝止住莽撞的裴栎,“住手!”
裴栎堪堪在风马默颈前一寸停手。
这时,重夷已经看了过来,他本生得粗犷野蛮,狠狠瞪过去一眼,就像草原传说中吃人的狼王,吓得裴栎一个手抖,差点儿当真蹭出一条血痕,但他不能不顾谢玄命令,摇摆之下,“哐当”一声落剑在地。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风马默弯腰替他拾起了那把剑,脸上没有笑,但也算不上厉色:“这位兄台,你的剑很锋利,可惜虽然仿龙泉制式,但却不是真的七星龙渊。听说那是把高洁之剑,万万不会无由伤人。”
文人的讽刺就像绵里藏针,虽然扎一下不见多少血,也就痛一瞬,但总是让人不舒服。
裴栎脸上不太自然,却还是伸手接过了佩剑,风马默等剑过手,方才又道:“欧冶子铸剑于茨山,可惜我长于关中,腿脚不便,无缘一睹传世的剑炉七星池。”
“原来是风先生。”谢玄拱手,表面功夫做得充足。
风马默“诶”了一声,摇着扇子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当不得,恐怕谢大人还要虚长区区几岁。”
勾陈六星将中排行乃是按照招揽顺序,就如过去宗门大派,拜师早的师兄年龄甚而可比拜师晚的师弟大上好几轮。风马默虽然位居第二,但若按年岁来看,却是重夷儿子辈的人,所以,除了最年轻的宗平陆会同他以兄妹相称,别的都是直呼大名。
“钟罄毕竟乃铜石所造,坐着不免硌人,我那儿有香茗以备,不如手谈一局,打发这草草时光如何?”谢玄一手按剑,一手向后微微一引,他腰板挺得笔直,虽是客套,却始终不卑不亢,风度上佳。
风马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落在帝师阁弟子和姬洛一行人的身上,但他未过多停留,而是慢悠悠起身,颔首致意:“也好,他们打他们的,如我这般武学粗鄙,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谢玄打发裴栎去取了两卷席子,顺便热来一壶茗茶,当真找了块近旁的大石头摆下棋盘,要笼袖对弈。裴栎不大乐意却还是照做了,临走前回首狠狠瞪了风马默一眼,却发现他拖着跛足,走起来跟个摆子一样。
裴栎捂嘴想笑,周围还有不少人也趁机奚落,但风马默就好像听不见也看不见一样,继续专注地走路。
他不仅走得很慢,连举手抬足的动作也很慢,江湖人大多讲究洒脱,所以说话做事都很利落,但这个人不一样,给人一种好像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的感觉。
裴栎很想看风马默撑不住架子,哪怕眼中涌起一抹愤恨或者怨毒也好,起码心底会有种“踩人痛脚”的快感。他扪心自问没有谢玄的风度,明明是敌对的人,却还能君子以待,所以他只能如市侩的普通人一样,逮着一些不足挂齿的东西来狠狠窃笑,以此衬托自己的不差,顺便再装模作样来上些同情。
帝师阁的芙蓉刻漏花旋波流,标记辰时已至。太微祭坛前再摆帝师阁大阵,而阵前,姬洛入场,冲重夷抱拳致意。风马默未曾抬头,直视前方落下一子,单刀直入:“谢大人觉得今日谁会赢?”
“小小一局岂能妄称拨弄天地乾坤?”谢玄迎上一子,悄然避开他的话锋,“打吃。”
风马默嘴角一抖,面无表情从棋篓里又拈来一子,在手中反复搓捻。谢家是大家,用的棋子沉而不滑,柔而不透,乃是上等的玉石磋磨而成,他久居长安多与蛮夷打交道,纵使苻坚尊崇儒道,也不可能完全像江南这般,两人之间差得何止是一盘棋。
他毕竟是个汉人,想到这里,不禁气滞不顺。
一声长叹中,重夷已提刀快冲,起手一招“排浪惊涛”,砸在厚实的土石上。
姬洛脚底虽未崩裂,却扬起浊尘,他今日穿着利落的短打,用绑带将广袖束紧,反手不急不缓地掸了掸灰,算方位,走星宫,使着几日前的老手段,将重夷笨重的攻势缠住。
但人万万没有在同一处跌跤的道理,像重夷这样的老手更是不可能,这三日他可不是在船上吃吃喝喝,而是复盘当日战局,凝神苦思对策。不论是对成名已久的高手,还是一个初出茅庐惹得惊艳的奶娃娃,他都一视同仁。
虽然重夷不懂奇门遁甲,但也知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姬洛再怎么捉摸不定,也一定是跟着自己的招式变化来的,所以这一次,他没有莽撞抢攻,而是跟着掌蒿的船夫钓了两天鱼,养了养性子,不再为困局急躁。
观战的人看重夷一反常态,不禁都为那出头的小子捏了把汗。
“那重夷好像跟三日前不一样了。”方淮皱眉道。
站在他身侧的令颜目光如炬,自从大师兄失踪,这几日他都代为指点安排,以往只是附庸的性子眨眼刚毅起来,学着担起事儿来。令字辈的弟子在阁中仅次于阁主亲传,因而见识不浅,不由道:“这个蛮将虽然当一个‘蛮’字,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蠢。他只要不自乱阵脚,最坏的结果不过依旧平局,若姬洛没有奇招,很有可能会被他拖垮。方师弟,不得轻敌。”
“好。”方淮应了一声,传令阵中,严阵以待。姬洛的底细和武功深浅不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他们只能以最坏的可能来应对。
裴栎瞧得紧张,回头看自家大人还在悠哉落子,不免更加心惊,嘟囔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姬公子他能不能撑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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