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GMF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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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快乐的时光也仅持续了一天,第二天,正凛传媒便迎来公司重组后的第一次危机。

程浩贤离队了。

与其说是离队,不如说是单纯的消失。

程浩贤只是给陈将的微信留下一句话,连告别都没有，人再无影踪，断绝了所有联系。

正凛的练习生合同,本就没什么约束力，更像是普通公司的试用期合同,双方可以自由选择。

陈将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是emt联系到了程浩贤,有意与他合作,送他去《重塑99》第三季的舞台。

有emt作为后盾，这样的邀约,基本意味着在新团高位出道。

实际上,之前程浩贤就与不少公司有过练习,毕竟他在业内还算小有名气，就算他不去主动接触，也有人找上门来。

程浩贤手握着数家公司的橄榄枝，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仍在观望,直到emt联系到他，他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来正凛做两个月的练习生，看起来更像是程浩贤骑驴找马的过程。

许燃星也终于明白了程浩贤之前的散漫态度,原来正凛本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兜底，有更好的选择，程浩贤绝不会留下。

司南第一个气得开骂：“王八蛋！昨天刚公布，他人今天就走了？那咱们还怎么搞？”

“四人成团呗，没他碍眼，反而更自在。”方震眼都不抬，吸着酸奶，满脸的不屑。

司南却无法像方震那小孩一般想事简单。

“要是他早走个一天也还好，现在宣传照上五个人的剪影都曝光了，最后出道只剩四个，不是打脸吗？”

陈将紧皱着眉头：“这不单纯是打脸的问题，舞蹈是按五个人排得，part是按五个人分的，概念也是按五个人选的，而且从长远的角度看，五人团的舞台，会比四人团更具创作空间和观赏性。”

叶洲屿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他一边翻看着接下来的行程，一边说道：“下个星期录歌，下下个星期拍摄mv，剩下的时间还得做一些必要的宣传活动，可供练习的时间实际上不足一个月，最多三天，三天之内，必须找到能代替程浩贤的舞担，不然出道就要延后。”

出道延后并不是个好选择，一来，刚发出预告就放鸽子，感观不好，二来，再不抓紧这个黄金期，重塑的下一个男团就要成团了。

陈将连忙把之前所有从陆光熊那里拿到的简历又重新翻了一遍，可是那都是他们之前挑剩下的人，哪里会有能代替程浩贤的，更别说一个舞技凌驾于叶洲屿与许燃星之上的舞担了。

程浩贤的离开，本应是顺了许燃星的心意，可是他现在却比陈将更急。

之前叶洲屿对他说的没错，暂时找一个能替代程浩贤的人实在太难。

也难怪，即便程浩贤之前的态度如此恶劣，向来要求严格的叶洲屿也没说过什么。

物以稀为贵。

“要不……我再去联系一下那小子吧，劝说他回来。他根本不了解emt，那哪里是认真搞男团的地方，去重塑3看似光鲜，背地里门道多着呢，我想我跟他好好说说，他能理解。”

陈将说着收起了简历，掏出手机去找程浩贤的号码。

叶洲屿却将手覆在了陈将的手机上，阻止了他的行为：“陈老师，程浩贤不会回来的。程浩贤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即便我们把他暂时把他留下，他以后就不会走吗？人各有志，我们也没必要左右别人的人生选择，说不定他和emt正合拍。”

许燃星听出了叶洲屿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已经对程浩贤的人品彻底失望，即便程浩贤回来，他也不会再收。

“gmf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需要的不仅是一个有实力的成员，还是一个能一起走下去的伙伴。”

叶洲屿说得不错，对于面临着种种困难聚集起来的gmf来说，坚定地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陈将叹了口气：“那我去问一下s舞的周老师吧，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男孩推荐给我，不过我也不熟悉这个圈，认识的人少，到底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保证不了。”

这时，司南突然眼睛一亮：“为什么非要找个舞担呢？怎么不在陈老师擅长的领域找找人？咱们完全可以找个合适的大主唱啊！燃星跳舞可不比那个程浩贤差多少，我们让燃星做舞担不就行了？”

“我？”许燃星不由地笑了，“南哥，你昨儿是不是喝高了？”

却没想到叶洲屿眼睛也跟着亮了：“没错，燃星可以做舞担！”

方震见老大发话，也忙着附和：“老大说得对，燃星哥一看就没问题，舞担好苗子。”

“……”许燃星又惊又懵，没想到这几个人竟认真了，“开什么玩笑，我才学舞多长时间，哪儿担得起舞担？”

叶洲屿却并不赞同：“正因为你学舞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可以跟程浩贤比较，才证明你担得起，按照这样的进步速度，再过一两年，超过他不是什么难事。”

“好主意好主意！”陈将连连赞同，可算放下了心上的大石，毕竟当初程浩贤是他找来的，出了事，他最自责。

陈将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要是再找个主唱，我一天能给你们翻出来10个。”

许燃星还是心里没底：“可是……”

司南粗暴地打断：“还可是啥啊？能不能爷们点儿，答应就完事了！咱团都啥节骨眼了你还搁这儿磨磨唧唧的！陈老师，您赶快联系主唱吧，燃星的思想教育工作就交给我……”

刹那间，司南感受到了一道冰冷刺人的目光向他射了过来，循光一瞄，是叶大boss。

“就交给我……们叶总了！”司南机智地改了口。

叶洲屿对这话很满意，脸上也多云转晴，眼睛也眯了起来，拍了拍许燃星的肩膀，在许燃星耳侧半撒娇地轻声道：“燃星哥哥，帮帮忙嘛，求你了……”

这世间最恐怖的，怕就是猛男柔情。

许燃星哪儿抵得了叶洲屿这阵势，只能低头认命。

*

陈将并没有说大话，他随便从朋友圈的关系网哗啦哗啦，就找出十几个符合条件的候选人。

年龄合适、长相合适、唱功更合适。

只是没一个跳得好的，水平从幼儿园汇报演出，到中学生广播体操，再到老年广场disco，应有尽有。

“……我……我叫郝茗茗，17岁，x音附中高二在读，特长是声乐……”

这是今天面试的最后一名候选人，也是声音最小的一位，不认真听，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郝茗茗看起来怯懦极了，根本不像个久经舞台的艺术生。

从头到脚透着朴实和土气，从进屋到现在，头都不敢抬头，尽管简历照片上的他格外清秀，但是脸不让人瞧，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骗。

“除了声乐，还有什么特长？”陈将问。

郝茗茗摇了摇头，声音明显发颤：“没、没了……”

众人有些无语，今天来的人，哪个特长不是声乐？

许燃星看了一眼一旁的叶洲屿，已经在不耐烦地看表了，明显没有看上郝茗茗，想早些结束今天的面试。

司南与方震也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计划着一会儿要点的外卖内容。

只有许燃星莫名对这孩子有些怜爱，又多问了一句：“会跳舞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人提问，郝茗茗竟然抬起了头，只是在对上许燃星眼睛的瞬间，又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回了头：“不、不会……但可以学。”

陈将岁数大了，也有点乏了，直接进入正题：“小伙子，唱两句听听吧。”

面试之前正凛就通知过所有来面试的候选人，每个人都需要准备一段不超过五分钟的才艺表演，表演内容要以声乐为主，毕竟是选主唱。

之前面试的人中，不乏各种别出心裁夺人眼球的声乐表演形式，音乐剧、音乐体操、音乐小品、音乐相声……看得许燃星几个人目瞪口呆。

而像郝茗茗这样连乐器都不准备，干巴巴站在众人面前张口清唱的，还是头一个。

只是郝茗茗刚唱出第一句，本来正收拾背包，打算一会儿就走的叶洲屿，瞬间抬起了头。

这……这家伙嗓门也太大了吧？！

刚才说话时的细声细语的小伙子顷刻不见了，说郝茗茗在腮帮子里藏了两个大喇叭都有人信。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郝茗茗长得乖巧可爱的模样，竟是个摇滚金属嗓，声音极具穿透性，不但辨识度极高，还有种听一遍就忘不了的蛊性。

许燃星甚至都听呆了，论唱功，眼前的小孩别说能全方位吊打他，吊打今天之前来面试的所有人都不成问题。

而郝茗茗的唱商，更是一绝，这种力量极强，听久了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的嗓音，竟被他运用得收放自如，每一个小细节的处理都非常用心，明明正唱着的是一首个性又狂放的歌，竟能被他唱出让人共鸣的感觉。

惊艳，许燃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惊艳。

郝茗茗刚唱完最后一个音，许燃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新的要求，还换了称呼：“茗茗，能不能再唱一首抒情歌，我想听。”

许燃星要确认，这样惊艳的vocal会不会有短板。

毕竟郝茗茗的声音偏力量，还带着些金属质感，如果唱抒情歌太违和，会撑不起来他们现在正在制作的其他收录曲，作为主唱也束缚了未来团队的风格与路线。

只是郝茗茗并未让许燃星失望，这孩子极会控制自己的声音，气声运用得堪称一绝，该实实，该虚虚，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绘画大师，精妙而老练地运用着不同的笔触，勾勒出一张完美的画卷。

许燃星听得如痴如醉，并向叶洲屿投去“就是他了”的眼神，而叶洲屿却只是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你连跳舞都不会，为什么想要做|爱豆？”这是郝茗茗演唱结束后，叶洲屿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刁钻极了。

郝茗茗舔了舔嘴唇，窘迫大大写在了脸上，目光不停地闪躲：“必、必须……说实话吗？”

“不然呢？”叶洲屿挑眉，气势像是要吞了郝茗茗。

许燃星瞪了叶洲屿一眼：吓唬小孩干嘛！

许燃星秒切慈父微笑，对郝茗茗柔声道：“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我们尊重你的隐私。”

“因为……”郝茗茗做了很久的准备，才鼓足勇气回答道，“想和许燃星近距离接触，我……是他的粉丝。”

“艹！”司南不由地一个心颤，这郝茗茗要是进了团，许燃星和叶洲屿岂不是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个小弟，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许燃星很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郝茗茗竟然是他的粉丝，这样一个唱功如此了得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并不如自己的歌手呢？

“你喜欢我？”

郝茗茗埋着头点了点头，脖子红了一大片。

“我唱得可没你好。”

对此，郝茗茗也不否认：“我喜欢的是你的性格……很阳光，很勇敢，也很……可爱，能给人力量，燃星哥哥是照亮我的光！”

听到只有自己用的“燃星哥哥”被别人叫出，叶洲屿瞬间黑了脸。

“你这还带押韵的？是准备好的套话吗？”许燃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没想到郝茗茗这样害羞的孩子，会突然一本正经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还说他可爱，郝茗茗明明比他可爱多了。

郝茗茗连连摇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许燃星得意地拍了拍一旁叶洲屿的肩：“你一直说我妈粉多，看，新鲜热乎的弟弟粉也有了！”

什么叫也有了，他不一直都是许燃星的弟弟粉吗……叶洲屿看起来情绪格外不佳。

叶洲屿故作不在乎，冷冷道：“爱豆不就是要做青少年的榜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切，你就嫉妒吧。”

“能跳舞吗？”叶洲屿将郝茗茗的简历合上，抬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就算不会跳，也让我们了解一下你的水平吧。”

郝茗茗刚才才因许燃星微微放松的心再次紧张了起来：“可……可我并没有准备。”

“随便跳，不是说是许燃星的粉的吗？他的舞你不会没学过吧？”

许燃星斜了叶洲屿一眼，莫名感到今天的叶洲屿，好似拿了反派剧本。

说实话，陈将也有点对眼前的男孩动心，这确实是今天唱功最好的一位了，便和蔼地鼓励道：“茗茗，没事的，随便跳几个动作就行，其他来面试的人也跳得不好，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陈将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许燃星也投来了期许的目光，郝茗茗只能鼓起勇气跳了一小段。

他跳得是光少年二月发的新专的主打曲，许燃星与叶洲屿都倒跳如流的一支舞。

这样为了迁就夏遇风，编排得并不算难的舞，竟被郝茗茗跳得支离破碎，里倒歪斜。

郝茗茗的身体僵硬程度，比夏遇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燃星本来微笑的嘴角也瞬间僵在了半空中：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开一扇门的同时，窗全都钉得死死的。

郝茗茗的面试结束后，几个人便开始讨论最后选择的人选。

许燃星与陈将的意见一致，既然选大主唱，就必须选所有人中唱得最好的，自然是郝茗茗。

即便郝茗茗舞蹈是差了点，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他的唱功足够弥补这些不足，有了这样完美的vocal作为支持，他们今后歌曲的制作空间也会更大。

不仅如此，郝茗茗这个人很有记忆点，不会泯然于众人，让人记得住，有存在感，也是艺人，尤其是男团成员的无形资本。

他外形又乖巧招人喜欢，声音还有反差萌，正是当下粉丝容易粉上的类型。

而叶洲屿和方震却持反对意见，郝茗茗这人太怯场，台风根本不行，会大大影响舞台表现力。

不可否认，郝茗茗的唱功的确难得，但作为爱豆，似乎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更重要的是郝茗茗要加入gmf的动机，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并不是发自内心热爱这项职业，热爱舞台，单纯是为了接近许燃星，那不如等他成年之后，签到公司做歌手，还是可以天天见到许燃星。

说到这一点，叶洲屿尤其激动，甚至用了“目的不纯”来给郝茗茗定义。

司南则表示，要不再看看？说不定明天就有各方面都牛得一腿的指南针来面试呢！

而这场讨论最后变成了叶洲屿与许燃星两个人的私人争吵。

“当初我也不喜欢方震啊，可你要让他入团，我也只能同意。现在我难得找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人选，就因为他是我的粉丝，你就反对？叶洲屿，做人不要太双标！”

“我不是因为他是你的粉丝才反对，如果郝茗茗像方震一样，各方面都拿得出手，我肯定赞同。问题是他舞蹈方面短板太大，而目的也只是单纯想接近你，粉丝的心变得比天还快，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可以喜欢别人，如果他到时候要放弃，要退团，我们怎么办？”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方震会不会改变主意，回去上学？怎么不去问问司南会不会改变主意，回去演戏？你当初还不是说喜欢我，现在……”

说到这里许燃星蓦然被自己惊到了，瞬间红了脸，他本就没什么资格奢求叶洲屿什么，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叶洲屿早就想解释这件事，不管许燃星现在到底什么状态，是单身还是有女友，对他什么感情，是还念着旧情又或是彻底放下，制做回兄弟，有些话，他们是该说清楚了。

“燃星，其实当时我……”

许燃星害怕叶洲屿将话说得太绝，让他没办法面对，现在这个阶段，团不能再出任何事。

他连忙打断叶洲屿的话：“你别打岔，我现在没工夫听你说以前的事，咱们说回选人。我其实想表达的是，每个人都会面临很多选择，大家都是公平的，你凭什么要针对郝茗茗？起码他很诚实，今天那么多人嘴上说着想成为爱豆，结果连爱豆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洲屿见许燃星还在回避着这些，也猜出了许燃星对他的态度。

只能尽量缓和着自己失落的情绪，谈回正题：“我认为郝茗茗不合适，不代表我认为其他人就是合适的，先不要这么仓促做决定，好不好？这不是件小事，我们可以再看看。”

“今天已经2号了，距离新专发行还剩几天？我们还有再怎么看？”

“那就再给我一天时间，行吗？”

“行行行，反正现在整个正凛都是你说了算！”许燃星说着，气鼓鼓地上了床，背过身，面对墙，“下次面试也不用再叫我了，你们去看吧，我说什么都没用。”

叶洲屿还想上前去哄哄许燃星，陈将的电话却通了过来，他只能走出房间去接。

“郝茗茗刚才联系我了。”陈将说。

“说了什么？”叶洲屿如今听到郝茗茗的名字格外烦躁，“问结果？还是来为自己求情说好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他发了一个视频到我邮箱，希望我有空看看，我已经看了，觉得你最好也看看。”

陈将把那封邮件转发给了叶洲屿，叶洲屿将视频下载到自己的手机中，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是郝茗茗跳舞的视频。

郝茗茗将他昨天跳得那支舞，又重新跳了一遍。

还是笨拙又僵硬得不成样子，但是可以看出，他下了很多功夫，把每个动作都抠得很细。

没有老师教，只是自学，能做到这种程度，让叶洲屿很惊讶。

而且明明很多动作可以一笔带过，还能在不了解这支舞的人面前藏拙。

可郝茗茗还是把每个动作都做了出来，点也踩得很准，所以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处于一种手忙脚乱的状态，一段一分钟的舞，跳得满头大汗，紧张得整张小脸上的五官都抽在了一起。

又狼狈又好笑。

但不可承认，的确进步了不少。

那封邮件只留下了了一句话：我想成为燃星哥哥那样的人。

我想成为燃星哥哥那样的人。

叶洲屿看着那行字，沉默良久。

六年前，他坐上去韩国的航班，心里装得也是这句话。

那样笨拙、仓皇、又倔强的表情，他的脸上是不是也曾经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