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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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一路披星戴月的从墨洲回来,唯恐赶迟了一步，就会酿成万劫不复的地狱。

少年一身冷冽白衣，银冠束发,手中长剑使得又狠又冷,凛凛剑光刺破浓稠的黑夜,生生劈开一条路来。

“你......”宋棠棠双腿软得站不直，江湛单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带着她下腰避过一击,而后更加凌厉凶狠的出手,他绷紧下颚,眼下起了一层深重的乌青。宋棠棠看得心里难受,想要去摸一摸他的侧脸,又迫于当前的形势无力地垂下。

江湛以为她是害怕了,低头在她额心落下安抚性的一吻,“乖。宝儿若是害怕,闭上眼，别看。”

宋棠棠被他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血液在空中四散飞溅，他抬袖遮于她面上，眉心却还是溅落了一点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宋棠棠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天灵盖一片昏昏沉沉，时而像是浑身都浸泡在了冰窟窿里,时而又像是被架在柱子上遭受火刑。他想她大概又要生病了，若是这一次能活着回宋府，不知道爹娘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江湛在她的视线内分割成好几个人影，宋棠棠手拢成拳，在自己的额侧轻轻敲了敲,“你不应该在墨洲吗？擅自回京，小心陛下治你的大罪？”

江湛哼笑一声，少年剑法出神入化，雪亮剑锋扫出的剑气逼退了接二连三涌上来的黑衣人。一点点反射出来的银光照着她横劈而下，江湛把她甩到身后，一只手托着她的身子，出招更加肆无忌惮。

他挥剑将一人的头颅凌空斩下，用脚将双目暴睁的头颅踢滚到一旁，“都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嘿嘿......”宋棠棠虚弱地笑了两声，小姑娘面无人色，肩前和后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她不想让江湛分神和担心，手指不安分地揪着江湛衣襟上绣有空谷幽兰的系带，颤着指根绕了好几圈。

“你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呀。”最后一个落下的字音绵软如云，江湛侧头瞪她一眼，宋棠棠乖乖一笑，弯起满是泪光的小鹿眼，她支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紧紧抿着的唇角，“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拓跋珣，他会在这里啊？”

“顾重渊收到你要来万佛寺的消息便立马飞鸽传书于我，让我速速回京。我怕我赶不及，便让他先来看看情况。但事发仓促，他又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一时间分身乏术，便通知了红琼。”

宋棠棠呆呆地眨了眨眼，在心里一二三的数了一下，“哇，你说了好长一句话......”

江湛差一点被她气笑，若不是还顾着不要让她受伤，早一记指敲磕在她眉上。

“谁知六王刚好在醉烟阁饮茶，便亲自替了红琼，红琼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些打打杀杀也不是她擅长的。于是便有了你方才看见的那一幕。”

“哦......”宋棠棠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偎着他的脸侧蹭了蹭，“那他为什么又走得那样急？”

江湛几不可察地一僵，他有一瞬间以为宋棠棠察觉到了什么的错觉，他低眼睨过小姑娘，只见她的下巴一晃一晃地点着，小扇子的眼睫已经恹恹地盖下。

她这句话好似只是随口一提，江湛安下心来，冷眼向前望去。

这点人江湛还不放在眼里，而那些看着他被围困在人潮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上前。

领头的黑衣人站在原地。半晌，他狠狠一淬，在泥泞地里吐出一口唾沫，“他妈的！”他用手抹了一把雨水，对着身后的将士恶声恶气道：“若是死在少将军手中，也是你我的福分！咱们的妻儿老小不仅会得到一大笔丰厚的抚恤金，更能脱离主上的折磨！兄弟们，为了咱们的家人，豁出这条命也值当了！”

江湛眸色微暗，如今生于安稳天下，又如何有人心甘情愿的替人卖命？他随即一想，也是，以那人的性子来看，他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他大约都不把任何人当人。

大家你看一眼我看一眼，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视死如归地朝着两人杀来。

江湛的马靴重若千斤地踹上一人的胸膛，那人当场被踹得往后翻滚，一连撞倒了好几个人。

宋棠棠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她看着不要命的直往江湛刀尖上撞得黑衣人，恍惚地想，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一出天罗地网，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取她这一个无关紧要的闺阁小姐的性命？

“阿湛，我好像有些发烧了......”

宋棠棠用手探了探额头，她吐出的热气灼在他耳廓上，江湛无心恋战，在人群中厮杀开一条血路。可谁知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却像是疯了似的，杀光了第一批，接着第二批又补上，存心要把他耗死在这里。

他从里襟捏出一颗散着苦味的药丸，拇指摁在宋棠棠唇下，强迫她张开口，再用食指把药丸顶进口腔。

“唔......”她难受地呜咽一声，就要咳出来，江湛用手掌捂上她的唇，低声哄道，“乖，吃下去。”

那粒药丸顺着食道吞咽进腹，脑中时而沉沦时而清醒的灼烧感终于稍稍退了一些。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不要动少将军！他的软肋是宋二小姐！”

江湛神色一变，他的目光凝向遥迢的远方，晦涩月光下，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第二批人是真正受过训练的死士，且刀刀都是直逼宋棠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