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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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乌乌泱泱地来到武场外厅,宋棠棠和江湛并肩走在最前列，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踩着他的影子，她这一身明媚又打眼,花团锦簇似的惊艳。两人背影一高一低，有风烈烈而过,将同色的蒲苇花裙摆和他袍角的青竹织在一起,于是那点迷蒙的景色便忽然鲜活了起来。

左右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到底也没比旁人多出什么。

江湛垂眼看着她像小扇子似的睫毛，再往下是非常秀气而挺翘的鼻尖,那两片薄唇他尝过，一次是在深冷的遥江之下,深流水压之下两人的唇齿紧密贴合,铁锈味的血水灌进肺腑。另外一次是她跳起来,皎白如月的小脸上还挂着滴滴答答的水珠,面颊一碰而手，她带着报复的怒气狠狠地撞过来，小小的人儿冷得像块冰。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醉烟阁的切云糕,又甜又腻,在骄阳之下化成醇甜腻味的糖浆一路淌到了心底。

宋棠棠生了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她的瞳色是大耀王朝罕有的浅琥珀色瞳仁,阳光下好似蒙了一层遥江上薄凉的水雾。宋相夫妇及宋云烟都是墨黑深邃的眸，唯独她的一双眼是一汪璀璨星河,明晃晃的,笑意星点绽光。

江湛曲着指弯，勾了一下她被风吹起缠绕在如火榴花上的一缕发。

“别碰。”她老不高兴地鼓着两颊,皱着眉躲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弄我这两团花弄上瘾了？”

少将军清瘦的脖颈微微侧了一下，凸起的喉结上下轻动，慢条斯理蹦出一个字：“嗯。”

“……”宋棠棠古怪地睨他一眼,眸中深意万千，她仔细思索一会儿，骤然恍然大悟道：“你其实是喜欢这两团花，但碍于你一贯不问风尘世外谪仙的性子，所以你想要，但不好意思说？”

鎏金光线温柔地描摹着他衣袖上高歌振翅的白鹤，将黑眼丸的墨线映得栩栩如生。他抬起手又放下，于是那白鹤就好像下一秒要扑棱着翅膀，从他的衣袖上飞向碧蓝如洗的远空。

江湛垂落的目光短暂地停在她挂着一双银镯的腕上，两人脚步不停，却走得很慢，他的声音含糊地混进风里，宋棠棠一时没听清。

“你说什么？”

少女眼角眉梢都落满了碎钻星辰似的柔光，他低头去看，浅色如清透琉璃的漂亮瞳仁里泛着零碎的不解，但这双眼又总是弯弯的笑着，像猫一样，喜欢不分场合地逗他。江湛眼神微沉，觉得口舌干燥，他短暂地压了压心底腾升起隐秘的旖旎想法，声音有些哑。

“嗯。”

宋棠棠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嗯什么？？？”

少将军步子一绕，耳垂透着浅浅的红，他有些不适应地捏了一下，为她遮着阳：“嗯，我确实喜欢。”

宋棠棠笑得叽叽喳喳，像一只关不住的金丝雀：“你早说嘛，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她从怀里勾出折扇，玉琢似的手指挂着流苏，潇洒一打，凉风便从后脖颈钻进贴着软罗锦缎的背脊。“一会儿你替我赢了断月弓，我就将这榴花送给你，作为彩头。如何？”

“二小姐。”江湛揉摁着后颈，那风就钻着指缝进来，连着手心都被沁得微凉。“为什么不自己赢来？”

宋棠棠：“？”

这个问号成功让那恼人神智的凉风没再干扰他几乎要不冷静的思绪，小姑娘嫌弃地转了手，眉梢都盛满了轻鄙：“我要是能赢来要你何用？”

宋棠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到位，就她那三脚猫花架子的功夫，拿来唬一唬这些闺阁小姐尚且可以，可是在少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她觉得倒不如让更加擅长的人来做。

江湛等不到她的回答，眼角余光只窥见她鼓得圆乎乎，跟个雪团子一样的脸。

雪团子气闷地低头往前走，少将军轻笑一声，声音撞铃碎玉，他俯低眉宇，捏过她手里的折扇，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微凉的手心，立时眉弓一凛，“你有没有按时喝药？”

宋棠棠不想理他：“你管不着。”

少将军棋高一着：“那你的断月弓没了。”

“......”宋棠棠这下真的出离愤怒了，圆亮的大眼睛里凝满控诉，她颤巍巍地伸着一根手指，抖了半晌后，恨恨道：“少将军！过分！你榴花没了！”

江湛闲庭信步，甚至还隐隐有一种甚嚣直上的笑意，他深以为然地点头，气不过的宋棠棠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一把。

“到底有没有按时喝药？”

“你好烦啊！”她双手捂住耳朵，晃着脑袋“我不听我不听”。

“喝了没有？”